栖雲城的美食街蒸騰着誘人香氣，暮色将煙火氣染成暖橘色。林曦在系統地圖的引導下，伴着此起彼伏的吆喝聲拐進街巷。

一眼就瞧見花玲珑坐在滋滋作響的燒烤攤旁，油漬在她嘴角暈開，手裡攥着好幾串油亮焦香的肉串，正對着新出爐的妖獸肉串大快朵頤。

之後，林曦半哄半拽地将好友往巷口帶，石闆路上交錯的人影漸漸拉長，她們朝着歸雲客棧而去。

暮色愈發濃稠，街道上熙攘的人流裹着細碎交談聲。林曦與花玲珑并肩而行時，忽被一陣粗粝的歎息撞入耳膜——[“……老天爺，尋空那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天崩地裂，到處都是火海洪水……”而他旁邊的人連連點頭。

“何止啊！我親眼看到隔壁營地的張師兄，就慢了一步，直接被地縫吞了！連喊都沒喊出來！”另一個女修的聲音發顫，帶着哭腔，“我們小隊進去十個人，出來的……就剩仨了……”

“唉，說這些有啥用？撿回條命就算祖宗保佑了。我那好不容易攢下的幾十塊中品靈石，全換了療傷丹和防禦符箓，才勉強撐到秘境崩塌起來……”

抱怨聲，歎息聲，還有一種沉悶的、揮之不去的恐懼，如同看不見的塵埃，彌漫在漸暗的街道上，沾染着行人的衣袍和面容。

花玲珑臉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她側耳聽着，腳步也随之放緩。你們路過一處茶攤，幾個修士圍坐一桌，聲音稍大些，也更激動。

其中一個尖臉修士壓低聲音，卻難掩興奮與驚懼：“你們是沒瞧見後面那陣仗！天上那光幕……啧啧！有個戴着狼頭面具的女魔頭！”

另一個修士立刻接話，聲音裡滿是誇張的驚歎：“對對對！就是她！太他娘的狠了！我離得遠都看清了，她一個人，就把百塞宗那群人殺了個七七八八！血流成河啊！聽說連三鼎宗的李師兄都被她……”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不止呢！”尖臉修士湊得更近，“我聽逃出來的師兄說，她連秘境的管理者都敢動！把人家的老巢都給掀了！那棺材……哦不，那宮殿，肯定被她搬空了！這次尋空秘境最大的好處，絕對全落她手裡了！”]

歸途石闆路被暮色浸得發沉，林曦垂眸掩住眼底複雜。身旁行人的議論聲如藤蔓般攀附上來，“女魔頭手段狠辣”、“秘境裡血流成河”的碎語裹挾着恐懼，刺得她後槽牙發酸。

林曦在心底無語：才不是魔女啊！

也就是這時，[花玲珑猛地停下腳步，轉頭看向那桌議論紛紛的修士，眉頭緊緊蹙起。

她沒有去看那些修士，而是轉過頭，目光落在你的臉上，那雙總是亮晶晶的眼睛裡，此刻盛滿了毫不掩飾的擔憂。

“小曦……”花玲珑的聲音很輕，幾乎被周圍的嘈雜吞沒，但你聽清了，“……你也看到那個天幕了吧？”]

面對玲珑如此反應，林曦直言道：“嗯……看到了啊。”我可是親身體驗啊，她在心中胡思亂想着。

“玲珑怎麼看？”林曦遲疑了很久，才開口問道，“那個女修。”

[花玲珑目光望向前方越來越近的客棧燈籠，露出一點點思索的模樣。她似乎在過濾剛才聽到的那些添油加醋的流言，又像是在回憶天幕上看到的真實景象。

花玲珑那擔憂的眼神似乎隻是對你，見你沒有什麼異狀，于是語氣放松了一些，眼神裡沒有那些修士口中的恐懼，也沒有什麼敬畏，反而是一種近乎同類的、冷冰冰的理解。

“那些人，叽叽歪歪，說得好像自己多了不起，多有道義似的。” 她朝着剛才議論聲最響的方向努了努嘴，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鄙夷，“真輪到他們，要麼跑得比誰都快，要麼死得比誰都慘。秘境裡是什麼地方？是講道理的地方嗎？是過家家的地方嗎？”

花玲珑反問着，像是被那些虛僞的議論惹惱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她能殺出來，能搶到東西，那就是她的本事。”

她的聲音壓低了一些：“管她用了什麼手段，殺了多少人？活下來才是真的。那些死了的，說什麼都沒用了。”

“至于什麼魔頭……” 花玲珑又嗤笑一聲，嘴角撇了撇，“嘁，打不過人家，要是哪個大宗門的親傳弟子，你看那些人還敢不敢放一個屁？準保一個個湊上去喊‘仙子英明’、‘前輩威武’了。” 她腳步不停，你和她拐進通往歸雲客棧的小巷，這裡的喧嚣聲小了許多。

“說到底，”花玲珑停頓了一下，像是在做一個總結，語氣卻沒什麼鄭重其事的味道，“就是看誰拳頭硬而已。” ]

林曦認真聽着，盡可能的感受着身邊好姐妹的情緒，然後贊同的點點頭，說道：“是的，修仙本就是弱肉強食，适者生存。”

[“嗯，小曦說得對。”花玲珑再次轉頭看向你，臉上的冷硬迅速融化，變回了你熟悉的那種帶着點嬌憨和急切的神情。

“哎呀不想這些了，煩死了！” 她皺着臉，用力拉着你朝已經出現招牌的客棧大門沖去，“餓死了，小曦，我們快進去！……”]

“啊，又餓了？”林曦聞言，語氣遲疑，“……好吧，好吧，希望這邊的吃食合你胃口。”她跟着花玲珑邁入客棧，厚重的木門吱呀輕響。

[花玲珑聽到你帶着遲疑的回應，好像才意識到自己剛剛還在街上義憤填膺，這會兒心思已經全撲在了吃食上。

她臉上飛快地閃過一點點不好意思：“餓！當然餓！…呃，走路很消耗力氣的嘛！” 她含糊地帶過。]

一樓大堂暖黃的燭火搖曳，新添的七八張木桌旁坐滿新面孔，林曦連喚道，“小二還有空位嗎？”

[沒等你再次開口，一個穿着褐色短打，肩上搭着布巾的店小二已經快步迎了上來，臉上堆着恰到好處的熱情笑容，目光在你們兩人身上一掃。

“兩位仙師裡面請！哎喲，今兒個客人多，大堂快滿了，您二位來得巧，窗邊那兒剛好還有個小座！” 他一邊說着，一邊側身引路。

花玲珑眼睛一亮，立刻跟了上去，腳步輕快，你依言落座，椅子帶着身體的重量發出輕微的聲響。

窗外的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街上的燈籠連成一片模糊的光暈。客棧裡的溫暖和食物的香氣，與窗外隐約傳來的寒意和嘈雜形成了兩個世界。

花玲珑點了七七八八的吃食，又填滿了肚子，中途還詢問你道：“小曦你不餓的話，要不先回房間休息吧，我待會去定個房間。”]

林曦正低頭逗弄懷裡的小浪，聞言下意識應道：“那……我先你一步去洗漱一下好了，剛剛出秘境，确實該好好收拾一下，我們是二樓的天字捌号噢。”轉身時不忘叮囑小二：“幫忙準備一下熱水。”

[“好嘞！仙師放心，馬上就給您準備！”小二頭也不擡地應着，算盤珠子撥得噼啪響。]

林曦指尖輕輕蹭了蹭小浪軟絨絨的耳朵，朝玲珑晃了晃懷裡縮成毛團的小浪，“我上樓了！”知會一聲，她便離開大堂，踩着木樓梯往上走，裙角掠過廊柱時，檐下銅鈴被穿堂風撞得輕響。

也是直到邁上客棧台階，夜風吹散滿身煙火氣，林曦才猛地反應過來——方才竟忽略了花玲珑話語裡的意思，她自己住一間，而不是兩人一起睡。

[客棧的木質樓梯踩上去會發出輕微的“吱呀”聲，走廊兩側房門緊閉，你找到了挂着“天字捌号”木牌的房門。

門牌上的字迹是隸書，圓潤古樸，随後你推門而入，這裡布置得頗為雅緻。

靠牆放着一張鋪着靛藍色錦被的床，床頭的小幾上擱着一盞尚未點燃的白瓷油燈。

對面牆邊是一架花梨木的梳妝台，銅鏡蒙着一層薄布，房間中央擺着一張小圓桌和兩把圈椅。]

進了房間，林曦反手掩上門，而離開少女懷抱的小浪甩着蓬松尾巴跳上雕花矮榻，爪子扒拉着窗棂發出細碎聲響。

緊接着，林曦來到窗前，她擡手推開木窗，晚風裹着巷口糖炒栗子的甜香撲進鼻尖——遠處燈籠連成暖黃的河，映得青石闆路泛起微光，有醉漢扶着酒葫蘆踉跄走過，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長，在牆根兒晃成一灘模糊的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