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少女的動靜自然也吸引了很多原本躲在洞穴裡的修士，但是因懼怕狂暴的飓風和之前在天幕中看到的殺戮，洞穴中隻傳來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那些目光中混雜着恐懼與好奇，和水區域在樹枝上窺視你的修士們并無任何區别。

綠袍獵獵作響，少女直墜而下，落在山谷邊緣，靴底碾碎幾塊風化的白骨。]

“好厲害！我就知道小孔令鈞以後會變得那麼那麼厲害！”林曦的聲音響在對方腦海裡，“哇！想學！”

[“就在這裡……出來吧。”風突然靜止，沙礫懸在半空，又掉在地上，少女冷冷開口，蓮花劍浮現于手上，劍尖輕點地面，揚起一層沙塵：“還是說，要我請你出來？”

“想學的話很簡單……不過現在不是時候。”孔令鈞操控着你的身體，瞳孔聚集在腳底：“也許以後……”

随着他話音剛落，少女腳下的土地突然炸裂開，炸起煙塵，随着煙塵退出，一陣強勁的小型飓風出現在你們面前，裹挾着碎石與白骨。

“現在。”孔令鈞的聲音在你腦海中回蕩，“讓我們看看這位敢在主人面前放肆的守陵人，有什麼本事。”

“主人……”風管理者的聲音伴随着它本體旋轉的沙沙聲，像是砂礫摩擦青銅器表面的聲響，聲音忽遠忽近：“……你果然，早就預料到我和火會背叛你，是嗎？”]

“啊啊啊，好帥！”沒有身體控制權的林曦隻能做一個迷妹了，因為孔令鈞是她沒有怎麼遇到、然後接觸過的人——有着别樣的耀眼。

【高質量打鬥！】

[“小二也好，小三也罷，從一到五……我不在乎誰背叛我，不過是些棋子罷了。”

“我隻知道，你們總有人會忍不住的。”少女臉上平靜：“若你們沒有動作，我也會讓你們有。”]

感受到此時微妙氣氛的林曦，回味着他們的對話一頭霧水。

【什麼情況，實際上這麼複雜的嗎？】

[“冰，土，水……它們……”風管理者聲音帶上一層悲哀：“我們明知是你的奴仆，你的創物，卻還是因為你埋下的種子，而期盼自由……現在秘境的崩壞，也是你想要看到的結果吧！”

“自由？”孔令鈞操控着你的喉舌發出輕笑，震落蓮花劍上的沙塵，那些碎屑墜入風團，“當年賜予你們心跳時，不早把這份渴望刻進靈核了麼？”]

如果可以皺眉，那林曦現在就是“皺着眉頭”的神情，聽着他們的對話，“……”

[少女看着面前的飓風，眼神冰冷，不願意再多言語，蓮花劍舉于頭頂：“……既然你了解了真相，那就安心和你的那些同僚去死吧。”]

“所以，真相是你從一開始就不想秘境存在下去？”林曦猶豫了一下，便問了出來。

【林曦進行靈感檢定：D100=42/

29 失敗】

【不能談太深層的内容吧，感覺會刺激他。】

[蓮花劍劈開虛空的刹那，風管理者的哀鳴掀起最後狂瀾，沙礫凝成的眼窩裡映出你的狼面具——蓮花劍僵在了半空。

少女擡頭看去，一個不知何時浮現，懸空在空中的戴着口罩的青年正靜靜凝視着你，他的眼眸中是屍骸般的銀白，泛起詭異的漣漪。]

【羅傑？】

【kp：對。】

【kp：你能大概猜到真君的意圖嗎？】

【就此讓真君的東西不再存在，聖骨也好，秘境也好？

真君有本事複活，但是他沒有，可以奪舍，但是他沒有……他求的是死後的安甯？】

【kp：不是，是新的東西，是他的執念。】

【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

[風管理者的風團突然坍縮成核桃大小的晶核，飛到青年的手上。風核落入青年掌心的刹那，整片山谷的地脈發出青銅器皿碎裂的震顫。

青年口罩下的聲音依舊沉悶，他開口道：“……前輩，這條路，你走錯了。”]

[蓮花劍尖凝出一點寒芒，劍身直指青年銀瞳，“……我錯了？”少女眯起眼睛，怒極反笑。

“隻是一個竊取了些我傳承，同樣将腐□□在皮囊上的小子，竟敢妄論本君？”說罷，劍身直直刺向青年，劍鋒刺穿心髒。

然而，那些本該四散的山谷中的塵埃突然凝成幾道鎖鍊。

青年擡手握住最粗的那根，指縫溢出的血珠竟在空中燒出陣法，鎖鍊鎖住蓮花劍。

“前輩當年剖開百塞宗裡第七個奪舍者時……”他銀瞳突然迸出刺目的藍色光芒，那光芒和你在湖底宮殿，乃至秘境更多地方都有見過，似乎是同一種東西，卻在此時顯得格外詭異，“可曾看清那些人的靈魂上纏着什麼？”]

[“日晷，給我。”孔令鈞的聲音響起：“這小子，為什麼……”]

聞言，林曦将放在系統空間裡的日晷“拿”了出來，讓它出現在自己身體的右手手裡，“放你手上了……令鈞你怎麼了？”

[鎖鍊上的青銅鏽屑簌簌剝落，露出内裡暗紅的符咒紋路。青年瞳孔裡的藍光突然暴漲，光暈中浮動的符文與日晷上的刻度相同。

蓮花劍震顫着迸出冰渣，劍身竟從青年心髒處斷裂，一半留在青年身體裡，一半則在少女手上。

孔令鈞略微施展仙術，斷裂處延展出銀絲凝成藍色血管，沿着劍身瘋狂生長，劍很快又重歸于完璧。]

“沒事吧？”林曦關心道。

【kp：你不如擔心一下羅傑，哈哈——】

【哈哈哈，除非他喊林曦的名字（不然林曦也會裝糊塗的）。】

[“沒事，這小子還傷不到我分毫，反倒是他……”孔令鈞握住縮小的日晷，少女眼神裡出現些複雜：“居然将我的力量學到了這麼多，雖然還算稚嫩……”]

“啊？這麼厲害的嗎？這才多久……而且，他到底要做什麼啊？”林曦也意識到羅傑獲得尋空真君的傳承以後，成長了很多很多！

[“那些魂魄纏着的……”青年心髒處傷口湧出的大量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衫，他語氣緩緩，并未表現出退縮之色：“是前輩一輩子都無法擺脫的因果。”

“……哦？那又如何。”

“你我走的，本就是一條沒有退路的路，區區因果……”少女冷哼一聲，蓮花劍再度指着青年：“莫非，你在譴責我？”

“不……”青年搖搖頭，伸出手，鎖鍊也随之變化：“前輩……晚輩在等您看清……”]

“什麼意思啊……”林曦輕聲細語的在腦海裡“開口”說道。

[鎖鍊突然泛起幽藍磷火，将蓮花劍映成森森骸骨般的慘白。

青年心口湧出的血珠未再落地，反而懸在空中凝成日晷的微縮投影。

孔令鈞的劍鋒突然觸到某種黏稠阻力，像是刺進了浸泡千年的屍油。

“因果不是枷鎖……”青年銀瞳裡的藍光剝落，“您知道自己尋道無望，因此親手澆築了自己的棺椁，期望千年後會有後人能夠突破這層桎梏。”

蓮花劍震顫着，青年背後的虛空裂縫裡，隐約傳來棺椁開合的悶響。

“但您錯了……”他染血的指尖點在自己額心：“您在這局棋真正的賭注，不是生命，而是靈魂。”

“逆天改命之事，我能為第一次，也能為第二次，天道收不了我。”少女面色難看，反駁道：“我靈魂的結局，隻能由我自己決定。”

“不，前輩……”青年沉悶開口，蓮花劍尖的寒芒在他銀瞳中碎成星屑：“現在的你，已經不再是當初的你了，你以為你保留了自己純粹的靈魂，可是，陌城裡這麼多分身，你分得清你自己嗎，你是誰，你追求的道又是什麼……”

此時，你原本在湖底宮殿數百人眼中曾收于手中的陌城模型，突然又散落成你推開尋空真君棺椁中的藍色光芒。

它們在空中凝成陌城萬千孔令均分身的虛影，那些虛影正同步張唇，無聲地念出兩個字——尋空。

“為了讓靈魂不泯滅而砌就的記憶錨點，你讓她替你回憶起來。”

“你以為在對抗天道，實則是将魂魄切成賭桌上的籌碼……而現在，你輸了。”]

【奪舍是孔令鈞發明的？因為殺太多了，業力報複？】

【kp：不是，其實孔令鈞也挺悲哀的一個人，他當時的情況是……

奪舍倒不至于是他發明的，但是呢，奪舍基本也沒什麼前人流傳下來的太多知識，而且能夠成長成他那種級别更沒有。

他每走一步都得自己摸索，越到後面，他發現自己越來越迷茫，突破無門，這是他的局限性，也是他時代的局限性，而追求仙途的他不甘心于此。

他主動将自己的身體塵封，創造了五大管理者，還有陌城，還有尋空那些的記憶錨點。

具體細節我就不說了，反正就是為了千年以後自己的靈魂還能夠保留，而且□□還鮮活。

可靈魂失去□□以後是不肯保留幾千年這麼久的，哪怕他是尋空真君，擁有強大的靈魂，所以他隻能分割自己的靈魂(當時也沒什麼辦法)。】

“令鈞？尋空、尋空，尋孔，尋找的尋，孔令鈞的孔。”

“我一直是這麼認為的這兩個字的……不愧是你，做了很厲害的事。”林曦試圖說點什麼緩和一下氣氛。

【所以，現在羅傑是讓對方放手？】

【kp：用陌城這個占據了他深刻記憶的城鎮，投入他的每一瓣靈魂，其實裡面有些身份不一定是他做過的。

隻是他為了符合城池的合理性，就也将那些靈魂塑造成了城池裡的那些人。】

【那林曦遇到的那些什麼姜嫂啊，其實是孔令鈞本人的靈魂一片？】

【kp：那倒不是，隻有孔令鈞們，是他的靈魂。】

【他想永生？】

【kp：不是，他想追求道。】

【嘶——】

【kp：他的修為已經卡在瓶頸了，他不甘心。

為什麼孔令鈞不是氣運之子，而羅傑是，因為孔令鈞注定會失敗，而羅傑的氣運能讓他成功。】

【嘶！】

【kp：你看，他作為奪舍者，剛好這個秘境就是一個奪舍者前輩，而且還讓他取得了部分傳承，這就是氣運，當然，也有他自己也挺努力的。】

【孔令鈞沒有奪舍吧，但是他精通這個。】

【kp：這個我不好說。】

【“為了讓靈魂不泯滅而砌就的記憶錨點，你讓她替你回憶起來”她是指林曦嗎？】

【kp：對，羅傑看出來了。現在劇情進入分支了，看你怎麼決定吧。】

【啊啊啊！】

[狼面具的少女沉默，尋空真君沉默，你的面前藍光一閃，孔令鈞的棺椁出現在手下，蓋子被他操控着推開。

少女手腕勒住那具千年不腐屍體的脖頸，五指深深陷進屍骸脖頸，千年不腐的肌膚竟如活人般泛起青紫。

良久，他才在腦内壓抑着情緒開口：“……林曦，我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