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汐臉色僵硬,肌肉時不時抽搐,想閉眼也閉不上。
她現在看起來絕對很糟糕:灰頭土臉,渾身上下沾着各色不明液體,毒素導緻皮膚發炎腫脹,這邊青一塊那邊腫一塊,又癢又疼,還有不少紅斑和紫瘡……不用照鏡子都知道,怎麼看怎麼吓人。
以前這種邋遢模樣從戰場上下來後羅汐都會注意弄幹淨再回去,免得吓到子依子蓁或是其他小朋友。
她都掉到地底了,自己邋遢點倒是沒所謂,但是這鬼地方為什麼會冒出來個大活人啊!!!
哦不對,那應該不是人,是妖……
羅汐表面呆滞内心呐喊。
話說這人有點眼熟啊,她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魔蛟君來幽洲也好幾回了,居然還能見到以這種莽撞的方式闖入地底,還是有過一面之緣的半妖。
此情此景,雙方一時都有些搞不清楚情況,沒有貿然出聲。
魔蛟君斟酌一會,正準備開口。就見羅汐身形搖晃,控制不住往前倒。
“!”
羅汐眼前一花,頭一重就直往地上栽。
糟!
她想拉回去,但見鬼的使不上力,眼看就要臉着地了,急的心裡大喊:已經夠狼狽了!不能再摔個狗啃泥啊!
突然魔蛟君閃身來到她身邊,一隻手托住她的肩。她腦子裡亂糟糟的,一會想着該不會是劇烈運動後快休克的前兆吧,一會又想趕緊起來啊别腿軟了,萬一人家生氣了怎麼……
“咦?”
羅汐感覺到溫熱的指腹貼在她眉心,随即一股微涼的氣息撲面而來,頃刻間吹滅臉上的癢意。舒爽的涼意從頭吹到腳,所過之處瘙癢疼痛、破潰發炎消失殆盡,不消片刻,連體溫也壓了下去。
他……在幫她治療?
羅汐情不自禁地眯起了眼。反觀男人,正盯着她的頭頂,眼神露出疑惑。
中了幾種毒,又沾上屍氣,居然還挺頑強,撐到現在才脫力,而且氣息似乎比上回見時更重些,奇怪。魔蛟君一邊想着,法術不停。
“好了。”
但是羅汐沒有反應。
半晌,魔蛟君沒感到手上重量有變化,心裡更為困惑。這是……睡着了?
手覆在羅汐背上,輕輕推了推,“醒醒。”
所幸羅汐隻是淺眠,被推了幾次,很快就回過神來。驚醒後看到近在眼前的衣袍,趕緊起身拉開距離,低頭一看發現不僅身上的傷全好了,那些亂七八糟黏黏糊糊的蟲子液體也被清理幹淨。
“謝謝……”羅汐呆愣一會,忙不疊道,“對不住,我走了會神,謝謝……是您?”
離得近了,她自然也認出眼前就是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男妖。
确實是熟人(妖),但更尴尬了啊!他剛剛離得那麼近,不會被熏到了吧?而且人家幫了忙結果自己差點睡死過去!
羅汐欲哭無淚。
在救命恩人(妖)面前連丢兩次臉,除了她也是沒誰了。
“怎麼了?”魔蛟君看她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以為她傷還沒好全,“可還有不适?”
“我沒事,隻是心裡有點難受……”羅汐捂了把臉,瞄到他又伸過來的手連忙後退幾步,“真沒事真沒事,身體才剛解了毒總要緩緩。”
魔蛟君收回手,“你怎會在此?”
“……”好問題,她難道要說自己是一路又打又摔地掉下來的嗎?
“呃,碰上了鬼修,跟他操控的魔獸打了一架,”羅汐盡量簡略地說,“數量有點多,而且都藏在地下,嗯……所以我就從地面到這下面來了。”
說着便指着頭頂,兩人齊齊仰頭,隻看到黢黑黢黑的土層,由她砸出的一個洞口,稀稀拉拉的節肢體和絮狀物……就是沒有地面的光照下來。
羅汐一囧。
她這是掉了多少層啊?十幾層?還是二十幾層?這螞蟻洞怎麼這麼能造呢?!
眼看魔蛟君也皺起了眉,羅汐急忙補充,“其實我掉的也不是很深,等會應該可以爬回去……”
“此處已是中洲界與下洲界交界處,正上方處于幽洲邊境。”魔蛟君略顯無奈道。
“……”意思是她掉太深了、方向也偏了、爬不一定爬得回原位呗?
“對了,您可以送我回去嗎?”羅汐擡起頭面向他,露出期待的眼神。
“你可記得來時所處的位置?”
“記得!就在桑城外的……”羅汐突然卡了殼。壞了,她說谷地說慣了,忘了飛棘部落是新搬進去的,那地方還沒起地名啊!而且她還把那一大片森林叫什麼也給忘了!
魔蛟君見她垂頭喪氣,便主動提議,“既然無處可去,不若與吾同行?”
“嗯?”羅汐怏怏地問,“您不是住在這兒嗎?”
“……并非,吾有要事在身。”魔蛟君頓了頓,“或者留在此等吾,待吾處理完後送你上去。”
“那我還是跟您一塊吧,這地方烏漆嘛黑的,我怕您回頭找不到我。”羅汐一個鯉魚打挺彈起,“咱們去哪辦事?我能幫忙嗎?正好可以還您的情了!”
魔蛟君把那句“倒也不會”咽了回去。“無妨,跟在吾身後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