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凡心裡抗拒着他的卧室，幸好時夜織帶他去的是書房。

一進去，董凡就被地上繁複交錯的圖案吸引了目光。

時夜織站在圖案之外，示意董凡站在中心位置。

董凡剛想拒絕，許久沒有消息的系統突然跳出來。

【你因為工作表現不錯被準許留在古堡，每個留在古堡的仆人都要和主人簽訂契約，你順從的接受，卻發現......】

原來是到了自己該表演的時候了，隻不過後半句“卻發現”是指自己會在簽訂契約後發現什麼嗎？

董凡踏入圖案，走到正中心的位置。

對于他的順從，時夜織很滿意，在董凡站好之後割開自己的胳膊，董凡看着這奇異的一幕，血液沒有落在地面，而是彙聚成細細的絲線，纏繞在自己周圍。

腳下的圖案也開始發光，伴随着一陣強烈的光芒閃過，董凡面色蒼白地跌坐在地上。

像是從某種窒息的感覺中恢複過來，董凡大口喘息着，一隻蒼白的、血管黛青色的手伸在自己面前，董凡下意識将手放在上面，借着對方的力量站起身來。

時夜織湊近他，見董凡沒有閃躲，隻是有些茫然。

那張鮮豔又妖冶的臉勾起一個微笑，對董凡說：“還記得我是誰嗎？”

董凡從記憶裡打撈起一個名字：“.......時夜織？”

“對，”時夜織笑意更深，引導他：“我是你什麼人？”

董凡張了張口，努力回想着回答：“......朋友。”

時夜織頓時落下淚來，一把抱住董凡，聲音裡滿是委屈：“才不是朋友，是戀人。”

“我們互相喜歡。”

董凡一時被這個回答震住，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和别人相戀，更何況是和一個男人，即便他長得如此，如此好看，也不能否認他是個男人的事實。

董凡有些懷疑，即便他并不抗拒這個擁抱，他還是懷疑着開口：“我們，是戀人？”

時夜織的眼淚斷了線般落着，看董凡的目光充滿譴責，很不滿的擡起手指說：“當然，難道就因為你今天早上用玫瑰紮我的手指，讓我流血又痛，我說了你兩句，你就要和我分手嗎？”

早上，玫瑰？董凡想了想，隐隐約約的記憶閃過一些畫面，他想弄明白發生了什麼，記憶卻溜走了。

但好像确實有這麼一件事，善良的本性驅使着董凡安撫起懷裡的人。

“抱歉，我不記得了，我的記憶似乎出了點問題。”

時夜織順勢纏着他，像是一條無骨的蛇，眼淚說停就停，很大度的回答道：“我不怪你，誰叫我這麼愛你呢。”

和那雙愛意明顯的眼睛對視，董凡知道他這句沒有說謊，可無端的，他覺得有些不安，就好像心裡有個時不時跳出來的聲音說要遠離。

可一旦自己仔細去聽，又什麼都沒有了。

時夜織觀察着他的神情，看他又走神立馬打斷他，手指順勢十指相扣：“那我們走吧。”

董凡立馬皺起眉，問他去哪裡，時夜織理所當然的回答：“就是在家逛逛。”

董凡想也沒想的拒絕了，時夜織本想再來一次方才的招式，結果對上董凡懇求的眼神，心不自覺軟了下來。

時夜織很快自圓其說，好吧好吧，要董凡現在就出去承認他們的關系是有些着急了，晚個幾天也不是什麼大事。

董凡見他答應松了口氣，低頭一瞬間看見那白雪般無暇的胳膊上出現一道醜陋的疤痕，像是被割開的傷口。

董凡神情嚴肅起來，拉着時夜織在沙發上坐下，詢問醫藥箱在哪裡之後，為時夜織上藥。

光從落地窗灑進來，落在董凡身上淺淺一層，一層光暈有種别樣的魅力，溫柔又包容，帶着陽光的感覺，時夜織靠在他懷裡，享受着此刻他說不清楚卻感覺很好的時光。

這麼近的距離，時夜織能清楚看見董凡的睫毛和淡棕色的眼睛，不薄不厚的唇，世界突然變得很安靜。

他幾乎能聽清自己心跳怦怦跳，像是某種命運的指引。

此刻他們好像是真正的戀人，時夜織不想承認，這會顯得他很離不開董凡，但他的心跳聲出賣了他，他真希望時間能定格此刻。

可這是他用卑劣手段得來的，他也不知道那個咒語能生效多久，也許永遠，也許下一秒就會一切變回從前一樣。

董凡認真的包紮，沒有注意到時夜織低着頭思索，神色難辨。

時夜織想，自己開始變得貪心了。

一開始他隻是想要讓董凡忘記過去那些事來對待自己，不要離自己那麼遠，就好像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他随時會抽身離開。

本來隻是想讓他不要離自己太遠，可話出口就變成了“戀人”，給這個易碎的咒語附上一層夢幻的光。

時夜織歎了口氣,像是認命般，他承認，他真的愛上董凡了。

即便隻有短短幾面，甚至算不上愉快的見面。

董凡輕輕放下他的手臂，聽見他的歎息，問他：“怎麼了，覺得痛嗎？”

時夜織輕輕吻了一下他的嘴角，他看見董凡眼睛裡的自己笑得不值錢的樣子，傻傻的，漂亮的帶着銳氣不羁的眼睛也變得傻乎乎的。

一點也不像他自己，卻并不讨厭。

“一點都不，好極了。”

好吧，他承認，是很喜歡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