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夜織不太在意管家的視線，對自己的極緻苛責總是讓這位管家時不時變得奇怪。

足夠讓三十多人同時享用的長桌，擺了許多菜肴，燈火輝煌下顯得更像是晚宴而非早餐。

時夜織簡單用餐過後，管家讓伺候的傭人都下去。

在所有傭人下去的一瞬間，時夜織身後壁畫飛出十幾隻蝙蝠，幾乎沒有聲響的落在餐桌座椅上，變成人形。

時夜織右手邊的男人将一塊東西呈給他，時夜織掀開紅布，一塊金屬碎片出現。

蒼白豔麗的臉，如血般的雙眸落在那碎片上，神色不顯。

“還有一個消息，很快會有‘人’來了。”

時夜織對消息沒什麼反應，點頭示意，蝙蝠們得到示意後享用起桌上的食物。

時夜織帶着碎片離去。管家留在餐廳，笑容在燈光下平白多了些危險。

走到一個挂畫面前，畫上面的女人的臉一半隐在黑暗中，而顯露的臉上閉着眼睛落淚。

時夜織的視線落在女人的臉上，幾秒之後，一道向下的路出現，向下走去，完全的黑暗沒有光亮。

通道幾秒後消失不見，從始至終安靜無聲。

熟悉完房間之後，董凡坐在椅子上放空，短暫的想到過去。

也許是因為男人的那個舉動，不可控制的讓自己想到了那個人。

也許是冬天，又或者是秋天的末尾，反正是個很冷的天。

董凡默默走進班裡，作業隻做了一半，單人單桌無人可以聊天，剛好給他時間将作業胡亂寫完，今天應該可以将作業交上去。

筆下寫的是連自己也不明白意思的符号。

桌子被人撞了下，黑色水筆的痕迹瞬間劃出橫線。

不用擡眼也知道是誰，水筆咕噜咕噜轉了個圈落在地上，董凡想今天也交不上作業了。

“老大好。”

被叫老大的人随意翻了翻他的作業，雪白的紙張嘩啦嘩啦響。

“寫這些有什麼用，你又不交，再說了，聽得懂嗎？”

惡意像是風，圍繞着自己呼吸不暢。

“走，坐着幹嘛啊？！去給我買水，快點的！”

董凡沉默着站起身往外走，他不會再嘗試反抗，畢竟他還要上學，不能讓王奶奶擔心。

早讀時候離去，走過正在早讀的班級，讀書聲随着往外走的腳步逐漸遠去，模糊、直到消失不見，像是一場遙遠的夢。

僅剩的錢用來買水，董凡不去想中午的飯如何解決，隻是許願今天中午不要再被驅使着花錢買東西，不然就必須像他們那樣問别人要錢。

回去的路上烏雲沉沉，冷得顫抖的董凡往教室走去。

“報告。”做好準備挨罵，老師的臉在看見自己的一瞬不滿。

董凡低着頭眼睛看着腳下一片小小的天地，想象中的罵聲沒有傳來，取而代之的是一句“進來吧。”

董凡有點驚訝，當做是老師今天心情好，往後桌走去，桌子上的作業紙不翼而飛，扭頭往後面垃圾桶看去，自己的作業正在裡面躺着，上面還有着别的垃圾，灰撲撲的和自己一樣。

“好了，董凡看什麼呢！還不快坐下，想罰站是吧！”

董凡迅速坐下，罰站要站一個上午，還要寫檢讨。

老師領着人進來，随着班級裡的“哇～”聲，董凡擡起頭看去。

講台上的少年，漂亮得像是廣告裡的明星，沒有華服卻也讓人驚豔，高傲冷漠的眼睛掃過這些對着他贊歎的人們。

愛慕和惡意實在太過分明，這些人毫無價值可言，不過是些渾噩度日的底層人。

真不知道來這種地方有什麼好處。

少年神色冷漠疏離，淡粉色的唇不耐煩的說出自己的名字：“顧庭絮。”

教室裡的人被他冷漠得态度弄得沉默起來，場面一時冷下來，老師尴尬笑了兩聲，跳過自我介紹流程讓他選座位。

顧庭絮走下講台，往後排走去。

董凡愣着看他離自己越來越近，一直走到自己左邊空着的桌子面前，和自己隔了條過道。

察覺到他的視線，顧庭絮握住桌子一角，動作輕松将兩張桌子拼在一起。

碰的一聲，桌子的震動傳到董凡手臂上，董凡莫名緊張起來，眨眼都變得緩慢。

高傲清冷的少年自上而下看他，光落在他臉上，像是落在雪上般明亮刺眼，董凡清楚看見他的唇開合，聲音也像是冰般冷。

“你好，董凡，同桌。”

敲門的聲響打斷了回憶，董凡起身開門，管家笑容滿面，語氣抱歉地說：“不好意思，由于下午要接待客人，需要你提前上班，兩個小時後大廳集合。”

語氣是抱歉的，内容是不容拒絕的。

董凡本身也無法拒絕，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是他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管家得到滿意的回答點頭離去。

董凡關上門，視線落在不久前才脫下的衣服上，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