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爾的黑暗比永眠之地更稠密。夢淵的爪子陷進某種膠狀物質，每掙紮一下就被吞噬得更深。夜戮的嗤笑在意識深處回蕩："歡迎回家，岩磊大人。這裡可是用你屠城時的星砂打造的。"

記憶宮殿的某扇門被暴力撬開。夢淵看見自己戴着岩磊面具站在血海邊，腳下漂浮着無數精靈與龍族的屍體。夜戮就跪在旁邊，虔誠地收集着星砂："厵大人說，這些足夠再造十個您這樣的完美容器......"

"閉嘴！"龍焰在喉間積聚，卻隻能燒灼自己的髒腑。夢淵突然明白夜戮的目的——瘋子要讓他徹底崩潰，好讓時砂共振術的威力倍增。

黑暗中突然亮起翡翠色的光點。白榆的耳飾不知何時掙脫行囊，懸浮在他眼前。精靈少女的殘魂輕輕哼着古老的搖籃曲，那些音符化作光紋貼在侵蝕夢淵的時砂上。

"找到......"殘魂的聲音像風中的蛛絲，"初代......"

夜戮的咆哮震得整個裡爾顫抖。夢淵趁機掙斷束縛，龍爪撕開黑暗的繭。當第一縷天光漏進來時，他看見令人窒息的景象——裡爾的四壁全是用星砂澆築的浮雕，記錄着他作為岩磊犯下的每樁罪行。最中央的位置，初代龍神的雕像正緩緩睜開眼睛。

"驚喜嗎？"夜戮的聲音突然從四面八方傳來，"厵大人用你提供的星砂，把這裡打造成了你的紀念館。"

夢淵的逆鱗突然炸裂。建木根系從傷口瘋長，将夜戮的時砂軀體逼出體外。在瘋子重組形體的間隙，他撲向初代龍神的雕像，龍爪深深刺入那雙石化的眼睛：

"我知道你在看，厵。"

雕像突然活了過來。石屑剝落的聲響中，露出底下青銅鑄造的真容——那根本不是初代龍神，而是厵用萬千懷表碎片拼成的傀儡。當它開口時，千萬個時空的厵同時在說話：

"你終于來了，我最完美的作品。"

夢淵的龍焰燒穿了青銅面具。底下露出的面容讓他如墜冰窟——那是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隻是眼角多出幾道皺紋。厵輕笑着撫摸他的龍角："每次輪回你都會問同樣的問題......"

"這次不一樣。"夢淵捏碎白榆的耳飾。翡翠色的光脈順着建木根系暴漲，将整個裡爾照得通明。在厵錯愕的目光中，他扯斷心口的契約鎖鍊："因為我終于明白——"

龍焰吞沒了青銅傀儡。夜戮的尖叫随着時砂共振術的反噬響徹雲霄。當瓦那岡茨的黎明終于來臨時，裡爾的廢墟上隻剩下半截焦黑的龍角，以及仍在燃燒的星砂餘燼。

遠方的自衛隊營地，瓶突然捏碎冰晶杯。半神望向煙塵彌漫的地平線，酒紅色的瞳孔微微收縮："蠢龍......"

貝林加爾的銀弓掉在地上。精靈遊俠的翡翠瞳孔映出天際消散的紫光，那是時砂共振術被強行終止的餘韻。他彎腰撿起弓時，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厲害。

"去找他。"江白的獸角亮起前所未有的強光，"去裡爾。"

當衆人趕到深淵邊緣時，最先映入眼簾的是漂浮在空中的星砂。那些發光的顆粒正拼湊出古老的龍族文字，是夢淵最後留下的訊息：

【向前走，别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