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姜菀下手有輕重,又知曉女子愛美,若傷了臉隻怕連命都不想要了,她雖然想教訓芳婕妤,卻不想要她的命,所以都是往芳婕妤的身上揍的,并未傷到芳婕妤的臉分毫。
所以芳婕妤此時小臉一片煞白,哭得梨花帶雨,身上的傷看不出,鬓發也齊整,看上去不似有傷。
隻是芳婕妤臉小,柔柔怯怯的樣子,看上去弱不禁風,即便看上去沒傷,光是這哭泣的模樣,也足夠讓人心生憐惜。
不過她身邊那位宮女可就慘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發髻也散了,歪歪扭扭的挂着,甚至還秃噜了一小塊頭皮,看上去要多醜有多醜。
而且這傷看上去十天半個月都好不了,這麼醜的樣子要在宮中被那麼多宮人瞧上小半月,隻怕以後在宮中是徹底擡不起頭了。
至于姜菀麼,除了發髻亂了些,臉上淚痕多了些,鼻子紅了些,看上去倒也不像有傷的。
為首的禦前侍衛低着頭,火光襯着他棱角分明的臉,還有低垂的眼角眉梢,沉聲問道:“小主可有受傷?是否要請太醫?”
姜菀擺擺手:“不必了,今晚看來是個誤會,想必隻是湊巧了些,我和芳姐姐都碰巧撞到一塊去了,不過……”
芳婕妤聽到姜菀的語氣一轉,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她如今是真的被姜菀揍出心理陰影來了。
姜菀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又天真不解地問道:“芳姐姐,我來禦花園是為了看顧我白日裡救的那隻小鳥兒,你來這可有何事?”
芳婕妤嗫喏了半天,最後聲音細細的怯怯說道:“我……我……”
“芳姐姐,對不起,是妹妹多嘴了,妹妹不該過問姐姐的私事的。”姜菀突然捂住自己的嘴,一副懊惱的樣子,又轉頭對着禦前侍衛們說道,“我與芳婕妤姐妹情深,今晚一同來此賞月,無什麼大事,都散了吧。”
芳婕妤看姜菀一眼,默默無言的轉身,又落下兩行清淚來。
姜菀算是看明白了,這個芳婕妤,就是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懦弱膽小得很,實在好欺負。
這位美人嬌嬌弱弱的轉身攙扶着小宮女,肩頭輕輕聳動的離開了,似乎腿腳也傷到了,走路有些颠。
清梨默默垂了眼,默默為那些得罪了姑娘的人默哀着。
姜菀臉色沉沉地看着芳婕妤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麼,眸色在夜色中一片氤氲。
禦前帶刀侍衛打斷了姜菀的出神,聲音如鐘罄悅耳:“菀小主,您要看顧的那隻小鳥可在這樹上?”
姜菀轉頭看向他,點了點頭:“是一隻不知為何從樹上掉下來的雛鳥,看上去并未受傷,隻是沒了母鳥的照拂,嗷嗷待哺,我總放心不下,所以都這麼晚了,也想着再來看看它。”
做戲也做全套,姜菀自然是将自己前些日子救的那隻小鳥也算計進去了,她隻是将時間說得岔了些,旁人也看不出來。
為首的侍衛點了點頭,随後擡頭望向那棵古樹,參天綠葉,蔥蔥茏茏,隻有目力極好的人可以瞧見有個鳥窩在樹杈之間,隐約可見。
他随後拱了拱手,低下頭,隻能瞧見他如遠山般的眉峰,淩厲如刀,卻是十分的好看:“這古樹極高,便讓微臣為小主效犬馬之勞,上去瞧一瞧吧。”
姜菀點點頭,抿嘴微笑示意。
隻見他身手極好,腳步點着樹幹輕盈的幾下,便爬上了那古樹,難怪能成一品侍衛,這輕功在皇宮侍衛之中,也是一等一的好。
不消一會兒,他下來了,寬厚的掌心窩着,捧着一隻小小的雀兒。
那隻小小的雀兒似乎睡得有些惺忪,在他掌心的薄繭撲騰了幾下,卻飛不起來,又似是餓了,指甲蓋兒大的小喙輕輕啄了啄他修長的指尖。
他擡起眉眼,原本淩厲的眉眼都因為這小鳥的舉動而溫柔了不少。
眸中更是一片清亮,似乎今夜的星辰都跑到他的眼裡去了:“請小主安心,這隻小鳥極好。”
“那便好。”姜菀笑着,清風吹動着她額邊的碎發,明月映着她清麗無雙的臉頰更顯窈窕無雙。
她的眸子也跟着彎了彎,皎皎如今夜懸着的那一鈎曲月。
她歪着頭,嗓音輕軟清甜,用隻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道:“謝謝你呀,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