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顔色,難掩病容,陽光輕輕落在她頭上插着的那根白玉簪上,隐約有光華流轉。
就那麼一瞬間。
元璟帝有些恍惚。
覺得姜菀好像并不屬于這偌大的皇宮,她的心是飄着的。
她口口聲聲說喜歡他,但眸子卻無對他的半點情誼。
她不知廉恥說要侍寝,卻将他……從床上踢了下來。
元璟帝覺得姜菀進宮定是有什麼目的。
等她達成目的,就會毫不留情的離開。
就如她那日,站在一樹梨花之下,眉眼淡漠的說她受到的懲罰是福不是禍。
元璟帝從未如此被人挑戰過他的威儀。
誰受罰不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姜菀是頭一個。
心中的憤怒壓過了新鮮,驚詫,疑惑等一系列的情緒。
以至于他氣了小半個月,就想知道,姜菀如今過得怎麼樣。
他時常想。
姜菀是真的在玉粹軒過着清淨日子,還是在玉粹軒裡頭捶胸頓足,想着如何抱着他的大腿求饒呢?
元璟帝翻來覆去想了幾天。
決定親自來瞧瞧。
他想看到姜菀俯在他的腳下,哭得梨花帶雨,渾身顫抖的求饒。
方能解他心中的憤懑,滿腔的怒火。
元璟帝氣勢洶洶的推門進了屋。
看到姜菀的時候,他沒想到,滿腔的怒火憤懑,竟然消了大半。
因姜菀顫顫巍巍的從貴妃榻上頭下來,雙腿發軟,直接跌跪在地上給他行了個禮。
往日她總是珠翠輝輝,肌骨瑩潤,像是香培玉琢出來的傾城佳人。
可如今,姜菀卻憔悴得很。
肌膚是病态的白,嫣紅的唇也失了血色。
那雙灼灼的美眸也失了光華,十分萎靡。
姜菀咳了幾聲,才跪在地上悠悠開口:“皇上萬福,臣妾失禮了……”
她清脆的聲音也難掩疲倦,似是遭了很大的罪。
元璟帝微抿薄唇。
明明姜菀确實跪伏在他的腳下,可他為什麼看她這般可憐,一點兒也沒覺得快意呢?
但元璟帝還是帶着薄怒地問道。
“怎的,姜菀,在玉粹軒過的日子可清淨?”
姜菀輕咳一聲,才啟唇而笑。
明明是在笑着,眸中卻像是含着淚光點點,似乎很是悔恨。
看到她的悔意,元璟帝并未覺得心中纾解了多少恨意。
反倒看到她這嬌花照水,弱柳扶風的可憐模樣,反倒覺得有些愧疚。
他搖了搖頭,是姜菀自作自受罷了。
與他無關。
可又聽到一直貼身伺候姜菀的清梨說道。
“皇上,奴婢鬥膽,您且勸勸小主吧。小主風寒拖了半月未好,如今又不肯吃東西,這哪受得住啊?”
元璟帝聞言挑眉,冷冷看向姜菀,眉眼冷厲地說道。
“姜菀,朕命令你,馬上用膳。”
姜菀扁扁嘴,還是跪在地上,柔順乖巧的低下頭,露出細白的脖頸。
“臣妾遵旨。”
清梨端過來一碗清湯似的米粥。
“小主,請用吧。”
姜菀接過,面色淡然,似乎并不覺得那隻有幾粒米的粥飯有何不對。
倒是元璟帝,勃然大怒,奪過姜菀手中的碗,将對姜菀的怒意都發洩到了那小碗上,狠狠扔在地上。
“這吃的什麼豬食?”
清梨大驚失色,連忙跪在地上磕頭。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這……這是禦膳房送過來的吃食,奴婢隻是呈給小主而已!”
元璟帝好看的眉峰蹙起,蘊着怒火。
“你們這半月都是吃的這種豬食?”
“……是。”清梨埋頭,為難地看了一眼姜菀,才磕着頭說道。
姜菀依舊跪在原地,表情不悲不喜,不争不搶。
病态盈盈,仿佛對一切都看透了似的絕望。
元璟帝眉頭皺得更加厲害,他直接彎腰,拉住姜菀的胳膊。
“姜菀,你給朕站起來!”
這一拉,正好扯動了姜菀的傷口。
姜菀輕輕蹙起眉頭,但隐忍着,沒說什麼,隻是順着元璟帝的力氣,站了起來。
元璟帝有些嫌棄地看着自己握住的姜菀胳膊。
怎那麼細?
隻怕他輕輕一折就斷了。
隔着一層薄薄的衣衫,元璟帝能感覺到姜菀手臂的溫膩軟滑。
隻是……
元璟帝總覺得手下有些不對勁。
再松手時,竟看到姜菀的臂彎處,鮮血汨汨滲了出來,頗有些觸目驚心。
元璟帝擰着眉頭,眸光幽深,明滅不定地望着姜菀的眸子。
“姜菀,這是怎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