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開她的領口,眼前的事物讓他倒吸一口氣——那是一個栩栩如生,極其具有偏激暴|虐傾向的紋身——雄獅咬住少女稚弱的脖頸,那雙冰冷的琥珀色眼睛仿佛能洞悉一切。
細密的紋身圖案做起來需要很長時間,她怎麼能受得了的?這是她主動提的,還是霍琛硬逼着她紋的?
葉容仍舊在低低地喘着氣,唇部略微張開,露出了一點舌尖和白牙。
“壞女孩。”他忍不住罵道。
說話間,他瞥見她手上的凍瘡痕迹,不像是頭一次生凍瘡,應該有些年頭了,連手背皮肉下都隐隐地浮出破裂的暗紅色紋路,仿佛皮肉底下被劃傷,留下了傷痕。
或許她過得并不是那麼好,項翊這麼想着,可視線瞥見了中指上的那枚訂婚戒,又回憶起她身上那件Max Mara大衣,她在霍琛身邊,什麼都不愁,怎麼會過得不好呢。
被昔日的戀人侮辱,葉容感到難堪,當然也有恐懼,項翊的狀态不對勁,他身上有股子戾氣,想到這葉容的瞳孔無法控制地縮緊,連着下巴都在顫抖。
“現在知道怕了,當初羞辱我的時候怎麼沒想到今天?”
森寒的嗓音一字一句傳入葉容的耳畔,昭示着接下來的事會讓她很難受。
“說話!”項翊拔高音量,大聲地呵斥道。
她垂下眼睛,細密纖長的睫毛抖動着,“我想過會有這一天……對不起……”
“你給我閉嘴!我他媽不想聽你說這些!”項翊極為粗魯地打斷她,他煩躁地抓了下頭發,弄亂了打理好的發型,“你膽子就這麼大!明知道我會回家,卻還敢來,你就這麼确定我不敢對你動手嗎!還是說為了霍琛,讓你做什麼你都願意?”
葉容喘|着|氣,餘光顫顫地瞥過房門。
項翊覺察她的動作語言,失态地吼叫起來:“說話!我他媽讓你說話!别他媽道歉,也别說對不住我,你欠我東西太他媽多了,你這輩子都還不完!”
“你别這樣!你先冷靜一下好嗎!”葉容的聲音尖銳得幾乎把聲帶撕破,她雙手抵在他身上往外抵,項翊的狀态太吓人了,像失控的動物,他們兩兄弟一樣,身上都有着獸|性。
“我欠你什麼呢?”葉容吼叫後,大腦短暫地缺氧,失神地道,“孩子嗎?可它也是我的孩子呀,翊、你看看我們的樣子,難道真的足夠成為父母嗎?”
項翊奇怪地看她一眼,陷入了怪異的沉默,最終說:“輪不到你來管教我。”
他說着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十字架形狀的U盤逗弄似的在葉容眼前晃了晃。
葉容登時尖聲叫了起來,“還給我!”她踮起腳,狼狽地撲在項翊身上,大有種奮不顧身的意味,“還給我!——這是我的!給我!”
項翊制住葉容的雙手,她的視線仍舊鎖在U盤上,經年往事如電影回憶鏡頭在她眼前重現,一切的一切都起始于其中的秘密——漆黑的雨夜中她蹲坐在粗粝的路面上,暴雨洗刷她過往的靈魂,她留在原地,發出野獸的絕叫,被賜予新生。
項翊皺眉望着她失神的面龐,她真是天生的演員,明明殘忍而不留情,卻裝出情深不壽的悲情,真是讓人……
想要殺了她。
項翊的手掌如同精鋼一般鎖住葉容的脖頸,手指緩緩收緊,寂靜的空間内能清晰地聽見喉部肌肉和骨節在巨大的壓力下顫抖地傳出不堪重負的“咯咯”聲,随着手指的收緊,葉容痛苦地“嗬”聲着,原先蒼白的臉龐轉瞬之間便過度的紅了起來,像是對某種物質過敏的反應。
“嗬!——嗬啊……”葉容雙手放在項翊的手腕上,她看見眼前冒着一層淺金色的光暈,一圈一圈的縮小,又倏然間放大,“咳呃啊!……”
葉容隻覺得肺都要炸開了,好難受,好疼,肺好疼,胸口也被痛苦抵得緊緊的,連同着肋骨都在發痛,好難受啊,好想要冰涼的空氣,救命啊……
“嗬啊!嗬啊!”她完全是憑借着生物的本能,用力地鼓動胸口,拼命往裡吸氣,變成了窮途末路的困獸。
項翊狹長的眼尾一顫,能捏碎杯子的手殘忍地扣緊,“咳哒!”被掐的泛紅的脖頸硬生生榨出一聲脆響,也許他掐斷了她的一根骨頭,項翊當然清楚他在做什麼,那張淩厲的面孔冰冷如寒霜,隻是嘴唇抿起。
葉容此刻連一絲空氣都無非吸入肺中,她的雙手從他的手腕上垂落,砸在了大腿兩側,磕出一聲悶響來!
她仿佛沉入了上萬米的深海中,被四周的水壓擠得幾乎要爆開來,她的每一寸皮膚骨骼都在劇烈地充血下灼燒起來,混沌中,她昏沉地想,這就是《聖經》中的地獄嗎?
果然,教徒不該有自殺的想法,所以這就是上帝對她的懲罰嗎,她的生命即将終結了,可惜,可惜她……
項翊垂下頭顱,緩慢地貼近葉容,動作中流露着奇詭的怪異,那道惡意的嗓音抵在她耳畔,一字一句,宛如地獄深處的低語:“繼續叫救命啊,看誰能救你?嗯?”
葉容在窒息中隻聽見幾個微弱的字節,她的瞳孔開始失焦,接着抽搐着翻起了白眼,她見眼前的光芒逐漸微弱,緩緩堕入一片黑暗中。
“呃啊——”
項翊冷眼觑她痛苦到極緻的反應,眼底照出一片微藍的冷光,窗外透不出一絲月色,隻隐約看見樹影搖動,黑沉的冷夜如同一柄刀鋒,将他們之間的畸形的愛意與恨仇盡數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