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走出房門還沒兩步,就見他的下屬張秉山臉色慘白地過來,他心裡陡然一驚,但念着沈鶴知還在身後,便将屬下拉到遠處才讓他開口。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一個人跑出去了!”張秉山語氣裡透着濃濃的驚恐。
李成聽得眉頭緊蹙:“你們那麼多人幹什麼吃的,連小姐都看不好。”
張秉山跟苦瓜似的皺着臉,小聲道:“小姐的腦子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真想走,一句話就能把我們唬住。”
這倒是事實。
李成煩躁地摸了兩下後脖子。
張秉山繼續擔憂地問:“老大,咱們現在......要把事兒告訴主子嗎?”
李成朝他甩去個眼刀,冷冷道:“你想死别帶上我。”
主子剛看完夫人畫像,心情正難受呢,要是這個節骨眼兒去告訴他,他們失職沒看好小姐,跟找死有什麼區别。
張秉山扣着手,跟鹌鹑似的畏縮,“那......那咱們該怎麼辦啊?”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去求小姐回來!”
李成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走離開。
張秉山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目露崇拜。
“不愧是老大,連窩囊話都說得這般帥氣!”
......
沈玲珑貓着腰,小心翼翼地朝皇家小院走,努力想不被發現。
窩在樹枝的、蹲在房梁的、趴在屋頂的暗衛們互相對視,用眼神詢問着——
要告訴小姐他們已經發現了嗎?
他們很有默契地同時搖頭。
算了,寵着吧。
沈玲珑自以為隐藏得很好,滿心歡喜地要朝皇家小院奔,但門檻還沒邁過去,身後傳來一道驕橫的聲音:“你是哪兒來的野丫頭?!”
她回頭,看到兩個被下人簇擁着的女子,她們應是姐妹,為首的那個看上去穩重些,該是姐姐。
不過姐姐妹妹的,關她什麼事。沈玲珑回頭看了一眼,就又别過腦袋。
而方才問話的丫鬟,見她不吱聲,先是鄙夷地低啐一聲“野丫頭就是沒見過世面”,然後才揚着下巴,趾高氣揚地道:“大皇妃在此,你居然不行禮,是藐視皇權,誅九族的大罪!”
雖然李凝豔是側妃,但秦飛白未娶正妻,是以下人們平時為了拍馬屁,都稱呼她為大皇妃,而李凝豔也很受用。
被丫鬟這麼說,沈玲珑嘁了一聲,轉過身,規規矩矩地行禮。
雖然沈玲珑穿戴富貴,但李凝豔原先隻以為她是哪家商賈的孩子,并未放在眼裡。
如今見她行禮姿勢标準,才知小丫頭身份不一般,便擡手止住小玉的話,裝出一副和善的模樣,問道:“小姑娘,你是誰家的孩子?”
沈玲珑沒搭理她。
從下人的性格就能看出主子真面目,丫鬟這樣嚣張跋扈,說主子是個軟和性子,誰信?若真如此,隻怕丫鬟早就騎在主子頭上。
她可不笨,才不會被一句好言好語給騙過去。
比起她們,還是合陽公主好。
沈玲珑想到一半,輕輕地拍了下自己的嘴,這些人才不能和公主相提并論呢!
雖然她和公主之前素未謀面,但看見她,她心底就覺得歡喜,也不知道是什麼緣由。
李凝娆見沈玲珑遲遲不回李凝豔的話,便伸手一指,有些目中無人地道:“我長姐問你話呢,你膽敢不回?”
沈玲珑敷衍着:“這不是在想嗎。”
李凝豔沒覺得這麼小的孩子會有什麼彎彎繞繞的心思,隻紅唇微彎,又笑得親切,朝沈玲珑招手道:“小丫頭,過來。”
沈玲珑依舊站在原地:“我不。”
李凝豔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
小玉見狀,連忙命身後的仆從去把沈玲珑抱過來。
大皇妃來安華寺,就是為了求子,本來求得下簽心中就不快,如今朝個孩子伸手,她又說不來,這不是更晦氣。
小玉是李凝豔的陪嫁丫鬟,雖平日嚣張,但在看眼色上頭,可沒人能比得過她。
仆從們得了小玉的指示,就張着手朝沈玲珑走去。
沈玲珑欲逃跑之際,耳邊傳來道熟悉的嗓音,她登時眼睛一亮,三兩步地跑到人身後,狐假虎威地指着李凝豔,委屈道:“她們欺負我。”
秦香絮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腦袋,垂眸看着沈玲珑嘟起的嘴,無意識地輕笑下,才擡頭看向李凝豔,問道:“李側妃來此,應該不是為了欺負個孩子吧?”
雖然李凝豔來皇家小院,出乎她的意料,但驚訝歸驚訝,秦香絮是不怕的,她是秦景親封正一品合陽公主,而李凝豔不過是個皇子側妃,連皇室玉牒都上不了。
李凝豔與她素日不和,如今見秦香絮眨眼間就給她扣上個欺負孩子的帽子,心中不免不滿,便反駁道:“我何時欺負過她?”
沈玲珑扯扯秦香絮的袖口,說:“她們說我是沒人要的野丫頭。”
李凝娆輕哼一聲,道:“實話實說而已。”
她料想這孩子該是秦飛鴻派系大臣的女兒,反正秦飛白與秦飛鴻水火之勢已成,兩方人互看不對眼,就算跟這丫頭好言相向,也讨不到好。
既如此,她何必看着姐姐吃癟,不如幹脆地反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