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孤獨感翻湧而起,刹那間将你淹沒……是的,熟悉,太熟悉了……在你還是隻蟲子獨自生活,獨自覓食,偶爾仰望海面,思考■■時,你總會感受到孤獨,因為你熟悉的■都不……
“醒醒。”
被冰涼的手拍拍臉,星猛地咳嗽幾聲,抓緊胸口衣物,略有茫然地擡頭,琺露珊握着她的手,微笑看她。
星直起腰來,張望四周,灰蒙蒙一片,隻有她們所在地明亮,腳下似乎是先前見過的酒海,透着瑩瑩星光,腳步移動便泛起漣漪。
“怎麼回事?”星問琺露珊。
“剛剛你被我的[孤獨]淹沒了。”琺露珊笑着說,“雖然最近找到故人,孤獨的濃度有所下降,但還是足夠以此為引,通過心緒空間踏入那兩位星神的心象中。”
“……啊?”星沉默片刻,誠實提出疑問,“心象是什麼?”
“心,精神,靈魂,意識,思想,欲望,希望……這些東西所在的地方。”琺露珊解釋道,拉着星的手帶她往前走去,向空無一物處。
“如果是正常的星神,我們最後估計會走到命途狹間裡?當然,這是我猜的,沒有具體實驗過,我不确定。不過我們要去的是【繁育】與【不朽】,祂們在此處不過是碎片,跟緊我,進去會很輕松的。”
“起點是我的孤獨,借由孤獨通往因孤獨登神的【繁育】,終點是異世的【不朽】。”
“一路上會看到些過往,你之前用鐘表把戲應該也看到過吧?和那些大緻類似,别緊張。”
“【不朽】現在是節能模式,走到終點,叫醒祂,加速能耗驅使這具軀殼潰散,這樣就好了,我會善後的。”?
“就……這麼簡單?”星眉頭緊皺,對琺露珊輕飄飄說的這一連串流程備感離譜,那之前一直念叨的那兩杯酒、絕對中立又是什麼意思?
“哈哈,因為我開挂了嘛,”琺露珊像聽到什麼笑話一樣,眉眼彎彎,“現在發生的一切根本不存在複現的可能。”
“你這個入有桂!”星驚呼一聲。
“我好歹坐樹上那麼多年了。”琺露珊腰間的白花裝飾物演都不演了,變回面具,上面金色樹枝的花紋蜿蜒。
“一直都想問你,‘樹’是什麼?”
“存在之樹。”
[不是?這個入都不帶鹽了!她有桂!]
[天才是這麼離譜的生物嗎?]
[樹!存在之樹!蛙趣不是!琺露珊在樹上!米忽悠捂的太嚴實了吧!内鬼都沒透出來這個!]
[所以她現在是什麼狀态等級啊?比星神強嗎?能打得過星神嗎?]
[必打不過的啊!]
……(此處省略各種比強度)……
[隻有我想知道為什麼琺露珊會有那麼濃厚的孤獨嗎?都可以和【繁育】連接了]
[因為阿基維利跑了?]
[可阿基維利不是因為她才跳到高維嗎?]
[可琺露珊最開始就很孤獨了啊]
[可阿哈不是還在嗎?]
[啊?又關阿哈什麼事?]
[把那個有關阿基維利的夢泡給帕姆後,每天和帕姆的對話有概率刷出阿基維利,阿哈和琺露珊這三個家夥的愛恨糾纏]
[愛恨糾纏,指偷渡寵物上列車,導緻衛生間爆滿,事發後在列車長面前互相推脫責任]
[找到故人是指阿基維利?]
[必然是啊!不然還能是誰?]
過于簡短的話語,沒帶任何詳細解釋,星想繼續追問,琺露珊卻以噤聲的手勢打斷她。
天才擡手指向前方,在觀衆順從看向所指處時,那處便被好似舞台打光的光照亮,舞台上的角色是跪伏在地上,緊緊抓住石片神經兮兮的少女,她一刻不停地演算逃離的可能。
“看,那是最初降臨此世的我。”琺露珊平靜微笑着。
星打了個寒顫。
玩家們看到這裡也脊背發涼。
“可憐的、無知的我,突然就落入陌生的遺迹中,恐慌的試圖逃離,急切的渴望歸鄉,拼了命的想破解密文,卻找不到任何頭緒,到最後思緒變得遲鈍,記憶變得模糊……”
天才冰冷的目光自瀕臨崩潰的少女轉移到星身上,審視着她。
“直到這裡,我的故事都與[你們]所知的另一個[琺露珊]大差不差,但後面就截然不同了哦。”
星猛地回頭,沒看見任何人,害怕極了,“等等,前輩,我後面沒人啊,你……你在說誰?還有,什麼另一個[琺露珊]……”
開拓者在為莫名其妙的話困惑不安,玩家們則發現這裡的琺露珊又開始緊盯着屏幕之外的他們了。
等等,這個[你們]……
“别懷疑,我說的就是[你們]。”先前與黃泉對話出現過的血紅色字體再次出現,鮮豔奪目令人心驚。
“當然啦,也會有人不知道[琺露珊]的故事,我不覺得所有人都應該知曉我,理解我,愛我。”仍是血紅色的字體,到這句話的視角被強制固定與開拓者統一,面對安然淺笑的琺露珊。
回複的選項有三個,其中一個是吐槽“你突破次元壁啦!”,大多數玩家都會選這類奇奇怪怪的選項,但這裡琺露珊認識的星不會這麼說,她嚴肅臉認真問出替身文學經典語錄——
“你在透過我看着誰?”
“應該說是誰在透過你看着我們。”琺露珊巧笑嫣然糾正她的話,“很多個瞬間,你所做的選擇是無數個[你]彙總形成的,雖然現在很多劇情偏群像,視角會轉移,但[你們]大多數時候都在注視你,親愛的主角。”
“……”無論玩家們在此刻為琺露珊突破次元壁的話說些什麼,做些什麼,星都保持了沉默,開動小腦瓜子嗡嗡嗡處理剛才聽到的一切。
将要被琺露珊拉到下一個光亮處時,處理完前面接受到的所有信息,自己安撫好自己,星說:“我玩過遊戲,并不是所有的劇情都會被呈現在主角面前,遊戲官方是要考慮影響的,比如我對你大喊‘我想當你的狗’這類劇情就肯定不會。”
“是的,此刻你我之間的對話就沒被放出,誰叫我們的遊戲不是18+呢。”
星一臉我get到Rua,自信開口:“我想當你的狗!如果我不想說的話被放出去,就先說必被屏蔽的話!屏蔽掉就好啦!”
“……噗,出乎意料的小朋友,我可太喜歡你了。”琺露珊被逗笑了,“但是人家可以剪輯啊。”
“……哦。”星郁悶了一會,很快又自我調節好了,小浣熊昂首挺胸,“管他呢,他們愛怎麼看怎麼看!反正我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踏入第二個光亮處,熟悉的孤獨感再度翻湧而起,刹那間将你淹沒……是的,熟悉,太熟悉了……在你還是隻蟲子獨自生活,獨自覓食,偶爾仰望海面,思考■■時,你總會感受到孤獨,因為你熟悉的■都不……
星像小狗抖水一樣甩頭,把自己從突然濃度狠狠增加的[孤獨]中晃清醒了,“搞什麼,梅開二度?”
站在舞台中心的是看不清臉的靛青發色少女和銀灰發色的青年,兩人面對面似乎在交談什麼。
那是?星歪頭困惑,聽到身旁天才一如既往信息量巨大的解釋。
“這是我和阿基維利的第一次見面,”琺露珊說,“是我終于意識到自己跌落異世的時候。”
“蛤?穿越?”星詫異道。
“維度塌縮掉到低維的世界,說是穿越也可以。見到所處維度與其他人存在細微錯位的【開拓】,我就明白自己偶爾出現的精神錯位是怎麼回事了。采用阿哈的比喻,從高維跌落低維的我是從殲星艦變成了螞蟻,就算一開始被蒙蔽沒反應過來,潛意識的不适應與排斥也不會消失,一點靈感就能讓我發覺這一切。”
“親愛的,現在能猜出來我登上列車的目的了吧?”琺露珊一直在笑着,但星看得出來,這次的笑容夾雜着委屈與苦澀。
“因為我想回家,我一定、必須,絕對要找到回家的路。”
“前輩……”
“正是因此!我才向阿基維利提出了那個嘗試。”孤獨與悲哀來得快,被掩埋得也快,不等星接着說些安慰的話,琺露珊又拉着她奔向下一處光亮的舞台。
再度被打斷話語,星卻沒有再惱怒了,她大緻想明白前輩是怎麼從列車上的甜妹發展成如今的模樣了。
“【歡愉】回答我存在之樹的頂端是那萬千維度的交界處,我們結伴而行,在樹下見證【開拓】的行迹向高維延伸……”
舞台的中心,無數流光構成模糊的樹,無面人用面具裹住不要命向樹頂伸手的少女,星沒看到代表阿基維利的銀灰發色的青年,但能看到正不停閃爍的樹頂,祂大概就在那裡。
噢,星還看到那些面具偷偷摸摸向她眨眨眼,是【歡愉】。
突然,舞台上的角色改變了動作,閃光停止了,原本擁抱着面具的無面人被踹了一腳,靛青色少女趁機搶走那些面具,用面具搭了一條階梯,拎着裙擺跑上樹頂,在【歡愉】的笑聲中毫不客氣坐上頂端的樹枝。
“欸?”這副畫面的寓意很明顯,但太過于震撼,星宕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