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心淇:“……”
“滾吧……”
看着兩人親昵的互動,廖易深突然覺得胸口發悶。
他别過臉去,指尖不自覺地摩挲着T恤上那個騎單車的剪影,心裡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下午,孟老師講完了上午未完成的内容後,便安排大家自習。
四點多時,同學們相約去打球放松。
夏日的球場總是熱情似火,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炙人的暑氣。
快樂的時光總如指間流沙,轉眼間,一個月的補習時光已進入最後兩周的倒計時。
陶雯托着腮,語氣裡帶着不舍,“明天休息一天,再上12天課就要結束了,想想就覺得難過。”
姜洵深有同感地點頭,“剛來的時候我還不情願,現在卻舍不得走了。”
“少來這套!”桑心淇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煽情。
姜洵嘿嘿一笑,引得衆人也跟着笑了起來。
突然,姜洵轉向孟期望,小心翼翼地問出了藏在心底的疑問,“其實我一直想知道孟老師的事...但怕提起會讓你難過,”他眨了眨眼,表情真摯中帶着幾分忐忑。
廖易深難得開口,“現在問就不難過了?”
姜洵撓着頭傻笑,“孟期望,你會難過嗎?”
衆人:"......"
孟期望知道他隻是單純關心,便娓娓道來,“三年前,我叔叔帶的班裡有個學生跳樓了。”
“我好像聽說過這事,”桑心淇輕聲說,“還以為是謠傳呢。”
“是真的,”孟期望的聲音沉了下來,“隻是消息很快就被封鎖了。那個學生的父母對他極其嚴苛,每次考試不進前五名,就會把他打得遍體鱗傷。”
“天啊!”姜洵驚呼,“這也太狠了,突然覺得我爸媽對我簡直是菩薩心腸。”
沈煙煙抿嘴輕笑,陶雯更是笑出了聲。
孟期望繼續道,“高三下學期,那個男生終于承受不住壓力,找到了我叔叔求助。”
說到這裡,他的語氣激動起來,“我當時就覺得叔叔不該去勸說,更不該找他父母談話...”
教室裡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屏息聽着。
“可他父母根本不把老師的話當回事,隻是表面應付。後來那男生又一次考試失利,回家又遭毒打...”孟期望的聲音微微發顫,“第二天早讀時,他獨自走上天台,縱身一躍...”
桑心淇心頭一顫,“那時的他,該有多絕望啊。”
“一定是絕望透頂了,”孟期望長歎一聲,随即又憤慨道,“事後家長來學校鬧事,把責任全推給我叔叔,說什麼我們這麼多年都這樣管教,怎麼你一開導就出事了。”
“因為這個,叔叔被革職了。”
孟期望低下頭,“在家待久了,他想出去散心,卻被那個學生的父親...”他的聲音哽了一下,“被那人故意開車撞了。”
“肇事者逃逸,叔叔的腿就...”孟期望沒能說完。
姜洵猛地站起來,拳頭攥得發白,“這家人簡直喪盡天良!明明是他們自己的問題!”
“人心能惡毒到這個地步,誰能想到呢,”孟期望苦笑,“不過那人最後被警方抓獲,判了刑。”
桑心淇斬釘截鐵地說:“這種人最好永遠關在監獄裡。”
陶雯輕輕拍了拍孟期望的肩膀,“惡人自有天收。”
孟期望點點頭。
桑心淇突然一臉認真地說,“說不定他兒子化作厲鬼,第一個找的就是這對狠心的父母。”
她煞有介事的模樣引得衆人破涕為笑。
當那雙靈動的眼睛不經意間對上廖易深微微上揚的嘴角時,她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桑桑,你太可愛了!”陶雯笑得前仰後合。
姜洵也調侃道,“還厲鬼呢!”
桑心淇不服氣地嘟囔,“信則有,不信則無嘛。”
這一話題,聊了好一會才結束,但時間卻過得很快,不知不覺中他們從五點聊到了六點半。
不知不覺聊到了下課時間,大家索性繼續聊着。
陶雯忽然歎了口氣,“我從小就這樣,”話題不知怎麼就轉到了她的頭發上。
“長出來的頭發天生就是銀色的,”陶雯低着頭,手指無意識地卷着假發發尾,“隻能一直戴着假發。”
沈煙煙驚訝地睜大眼睛,“怎麼不染一下呢?”
“沒用的,”陶雯搖搖頭,“新長出來的發根特别明顯,而且染多了傷頭發。我每次都把頭發剪得特别短,再戴上假發。”她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假發套,“戴久了也就習慣了。”
桑心淇内疚地說,“都怪我,又讓你想起這個傷心事。”
“這有什麼好傷心的!”陶雯擡起頭,臉上綻開燦爛的笑容,“别自責啦。”
她眉眼彎彎的樣子像個小太陽。
“别人羨慕我還來不及呢!等上了大學,我就不戴假發了,就頂着一頭天生的銀發。”
她俏皮地眨眨眼,“現在好多人還特意去染銀發呢,我這可是純天然的!”
她這番樂觀的話反而讓大家都心疼起來,姜洵趕緊接話,“就是!我之前還想染個奶奶灰呢,多酷啊!”
“真的嗎?”陶雯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其實我也覺得挺好看的。”
姜洵用力點頭,“當然!等以後我爸媽管不着了,我第一個去染!”
陶雯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可以可以。”
教室裡原本有些沉重的氣氛,又被兩人的笑聲沖淡了。夕陽透過窗戶灑進來,照在陶雯的假發上,折射出溫暖的光暈。
“明天休息日,大家有什麼安排嗎?”孟期望環顧四周問道。
桑心淇托着腮幫子想了想,“還沒想好呢,可能就在家待着吧。”
“好不容易休息一天,總不能還悶頭學習吧。”孟期望眼睛突然亮了起來,“要不...大家都來我家玩?當然,如果各自有事的話就算了。”
“我去!”姜洵第一個舉手響應,随即轉向桑心淇,“你呢?”
“好啊好啊,”桑心淇連連點頭。
陶雯和沈煙煙相視一笑,“我們也沒問題。”
衆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廖易深身上,隻見他微微颔首,“可以。”
桑心淇悄悄打量着廖易深,不禁想起半個月前初見時的場景。
那時的他就像一座終年不化的冰山,整個人都散發着生人勿近的寒意。
而現在,他不僅會主動參與對話,甚至偶爾還會露出淡淡的笑容。
“那就這麼定了!”孟期望開心地拍手,“明天十點,我在家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