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上,第一抹晨曦照上屋檐琉璃瓦時,司法殿負責灑掃的仙姬仙侍打着哈欠出了門。
兩人并肩朝外走,幾步距離便商量好了誰負責哪片地方。
仙姬停在門内,仙侍跨過門檻朝外走去,甫一出門,就瞧見了大門外的空地上躺着一個血淋淋看不出模樣的人。
那點瞌睡蟲徹底吓沒影了,仙侍邊安慰自己這可是九重天,說不準是哪位武神受了傷,邊軟着腿挪了過去。
湊近後忍着害怕摸了摸那人的脈搏,死的不能再死了。
仙侍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過了許久才回過神,拔腿就往回跑:“死人了!死人了!”
蓮玉知道小蠻死訊之時,距離此事已過去了三五日,她雷劫後受了嚴重内傷,褚庭比她傷得更重,昏迷了好幾日才醒。
二人被玄豹帶回曜辰神君府後,每日睜眼就是吃藥,閉眼就是療傷,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好不容易能下床了,卻聽到了這個消息。
蓮玉整個人泡在白玉池的雪水中,隻露出一個腦袋,飛速運轉着周身靈氣,贊歎北海雪水療傷功效極佳的同時被凍得牙關打顫。
又瞧了一眼身旁一言不發閉目養神的男人,蓮玉忍了忍心中感慨,沒有追問下去。
褚庭察覺出她的欲言又止,将靈力收回丹田後思忖道:“你覺得是我殺了她?”
“怎麼會……我也沒說是你。”蓮玉弱弱地回了一句,蜷起腿,俯下身子下巴靠在膝蓋上。
小蠻雖然知道他們倆的事情,但眼下此事還有什麼遮掩的必要,九重天上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蓮玉怕他誤會,又解釋說:“你殺她做什麼?”而後輕歎一聲,恹恹道:“就是覺得可惜,活生生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
人已經死了,蓮玉也不想小蠻死後也不安生,小蠻與妖族的那些事,還是爛在她肚子裡為好。
褚庭撩起眼皮,轉向她:“被生生抽出仙骨,兇手定是恨極了她。”
蓮玉被他的話吓得一哆嗦,幹笑兩聲:“是嗎?她一個膳房的小仙姬能得罪什麼人啊?。”
“得罪什麼人不重要,此事無異于打了九重天的臉,司法殿不會善罷甘休。”褚庭阖眸養神,語氣格外平淡。
“神君。”蓮玉朝他那兒挪了挪,手指輕輕戳了下他的肩。
“何事?”
待褚庭睜開眼後,蓮玉被他陰寒晦暗的眸光吓得呼吸一滞,她飛快調整好呼吸,谄媚笑道:“司法殿會怎麼辦?把她熟識的人挨個查一查?”
褚庭瞥她一眼,眉頭擰了起來,又蓦然舒展開,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司法殿會提取她神魂中的記憶,但你無需擔心你我之事。”
“那就好。”蓮玉輕聲嘟囔一句,因寒冷發抖聲不成句。
看她面無血色,嘴唇發青,俨然已經扛不住雪水之寒。褚庭眉間浮起一絲不虞,身子骨也差,法術也差,到底天道哪裡出了漏洞,怎麼讓她成仙的?
“過來。”
蓮玉愣怔看了過去,尚沒來得及反應,便被人抓住手,伸向她的那隻手簡直比雪水還要冷。
掌心突現的暖意讓她回了神,蓮玉立刻反應過來這是什麼,美滋滋閉上眼,享受起被他喂靈力。
漸漸的,事情卻朝着越來越奇怪的方向發展下去。
蓮玉起初覺得掌心溫熱,而後熱意湧向全身,越來越熱,越來越燙,像溫水中慢煮的青蛙,馬上要熟透了。
“神君。”蓮玉開口就被軟到能擰出水的嗓音驚了,左手掐了大腿一把,輕輕扯了扯被緊握的右手:“我好了。”
回答她的則是握住右手的力度猛地增加,将她扯到懷中,她雙手撐在結實緊繃的胸膛上,指尖傳來的震動迫使她的心跳追随。
一擡眼,就對上了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像夜空中滴下兩滴化不開的濃墨,可吞噬萬物。
“我還沒好。”
腰間橫着的鐵一般的手臂驟然發力,單手将她從池中抱了出來。
骨節分明的手掌完全包裹着她的手,牽着她握住滾燙燒紅的炭,直到掌心發紅,被磨得生疼,才肯饒過她。
蓮玉又縮回池中躲着,餘光盡數收回,不敢再給他一絲眼神,否則她通紅的臉必定會當場炸開。
恰逢門外有人通報,将蓮玉解救了出來。
褚庭從白玉池中站了起來,朝外走去:“别泡太久,你身子骨經不住。”
蓮玉擡眼看去,光裸的後背上盤布着雷劫留下的傷口,當初吓得她差點昏死過去的傷如今隻餘淺淺紅痕,縱使外傷無礙,内傷卻不是那麼容易養好的,更别提八十一道雷劫他一個人扛了七十多道。
随着男人動作,後背上黏着的水藻似的長發不斷滑落水珠,噼裡啪啦砸在地上。
再往下看,中褲沾了水後幾乎透明。
在他轉身時,蓮玉倏爾從臉頰紅到了耳根,垂下眼不敢再瞧。
頭一日泡白玉池的時候,若不是自己極力阻攔,怕是這不要臉皮的神君就敢不穿衣服。
“晚膳想吃些什麼?”
聲音從頭頂上飄來,蓮玉悶頭不語,内心糾結了許久,直到快将自己憋死時,才鼓起勇氣擡起頭,紅着一張臉甕聲甕氣道:“神君,我想……我想回司命殿了。”
男人臉色一瞬間變冷,沉默不語地看着她。
蓮玉連忙解釋:“神君,不是您這兒不好,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