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摸腦門,一身冷汗,感覺從鬼門關走了一圈。
她換了身衣裳,躺下的時候了無睡意。
顧寒阙是不是在騙她?顧家軍那麼大的事兒,舉國震驚,還能有冤情?
而她此時,又向顧寒阙邁進了一步,選擇不揭發,結果或許就是共沉淪。
萬一她被騙了,她就是賣國賊的幫兇……
最終肯定會被殺人滅口的。
綿苑一陣恍惚,當初若是她跪下求老太君,是不是能留在慎柏堂了?依舊做個無憂無慮的小侍女。
要不是麗奴的謀害,她根本走不到這一步,也不會瞧見顧寒阙的面具。
綿苑的願望一直很簡單,希望錢多事少,日子安定。
可如今,鄢國好像不那麼安定。
常年征戰,填進去特别多青壯年的生命,何止是侯府祖孫三代一去不回,普通百姓家裡更是千瘡百孔。
國庫空虛,何止是朝廷沒錢,底層百姓更是困苦,忍饑挨餓的都有。
京城是天子腳下,看上去倒是繁華依舊,别處可不一定。
而綿苑所見的天家金枝玉葉,心懷不仁,耽于享樂……
她不懂國事天下事,隻是從畫舫到鹿鳴山,怎麼看三皇子都不像是個優秀的儲君人選。
大皇子目前沒見過,風評也是不相上下的。
這種節骨眼,顧寒阙一行人潛伏在暗處,他們……莫不是想造反?
一切對綿苑來說過于沉重了,差不多一宿沒睡,天邊泛白之際才稍稍眯了一會兒。
她一臉困頓的爬起來,就被告知說今日不去狩獵了,三皇子突然有急事,天沒亮便匆忙駕車回京而去。
管事的過來告罪,顧寒阙波瀾不驚,喜怒不形于色。
吩咐客院的小丫鬟擺早飯,吃完後才不緊不慢的收拾回京。
淩晨時分他就收到了暗哨,事情已成。
一切如期進行,三皇子私藏的身家财富一夜之間被擄劫一空,焉有不着急之理?
等回到京城,好戲才要開場,三皇子該跟大皇子撕咬起來了。
離開莊子時,宜真公主很是不爽快,她來這一趟沒能玩樂,反而受了半肚子氣。
三皇兄也不知怎了,竟然丢下邀請來的客人就自己跑了!
三皇子妃覺得失禮,代為表示歉意。
李扶塵笑道:“既是急事,當然不能耽誤,以後有的是機會狩獵。”
周津甯把四十二給帶了過來,顧寒阙掃他一眼,道:“解開他,給他改名字,帶去軍營服役。”
周津甯也是這麼想的,雖然四十二的經曆令人唏噓,但畢竟是罪奴,而且是厮殺出來的,随意放在某個位置都可能存在隐患。
唯有軍營最能管制住他。
況且,在軍營服役至少是做個人,也沒杜絕他們的上升渠道,而不像牢籠裡的牲口。
顧寒阙沒給他取名,四十二自己取的,他想叫越雷。
“越雷,好名字,”周津甯給他解了腳铐,道:“你若聰明,就應該抓住這次新生的機會。”
倘若暴起傷人,隻有死路一條。
越雷大抵是聽進去了,過程很安靜。
一行人回京,綿苑上車後乖乖坐在一側,小鹌鹑似的安分話少。
不過沒多久,随着馬車吱吱悠悠,她的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了。
昨夜沒睡好,車裡搖搖晃晃的,又安靜,難免意識逐漸混沌。
顧寒阙擡眸輕瞥,也沒出聲,她那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如同小雞啄米。
打瞌睡是很難靠着意志力取勝的,在顧寒阙的放任下,綿苑的困意一發不可收拾,忘了自己身在何方。
直到馬車忽然一個勒停——
本就颠颠倒倒的綿苑摔了出去,整個人撲在顧寒阙身上。
顧寒阙反應也快,一手抵住了她,制止落勢。
隻是位置不太巧妙,不偏不倚,寬大的掌心扣在那團碩大綿軟,沉甸甸的一手都掌握不住……
綿苑驚呼出聲,緊接着就被捂住了嘴巴。
顧寒阙沉聲道:“若我不撐住你,就甩我臉上來了。”
前方道路一片喧嘩,車夫禀報道:“小侯爺,有歹徒行刺。”
綿苑吓壞了,頓時顧不上其他,小手拍打顧寒阙的大掌,小嗓音悶悶的:“你松開……”
過于軟彈的觸感讓顧寒阙眉頭微蹙,他收回手道:“是沖着李扶塵來的。”
朝中早就有人想除掉這佞臣了,隻是苦無機會。
綿苑捂住胸口,抿着唇瓣,還以為是有人識破了反賊的身份,前來替天行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