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這般,皆是因為昨日徐家小姐來了食肆,她感同身受到了她心底的委屈,就身不由己地跟着傷心了。
而導緻這些委屈産生的罪魁禍首之一便是她自己了。
自己釀的苦果自己吃!秦婉兒雙手抱拳,吹了口熱氣,步子邁的更大了。
徐府西角門。
秦婉兒跺着腳,站在門檐下,等着守門的小厮去通傳。不多時,就見一個小圓臉,身着青緞短襖的丫頭,疾步走來。
“谷姐姐!”秦婉兒看到來人,忙招了招手。
谷饒眉頭微蹙:“不好好經營你的食肆,來這兒做什麼?萬一碰到了姑爺……”谷饒一頓,重重地點了下秦婉兒的額頭:“若你還存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壞心思,我讓你好看。”
秦婉兒握住了谷饒的手:“我的好姐姐,我哪敢呀。還要我說多少遍,你們那個軟飯硬吃的姑爺我是真真不喜歡。當初我是鬼迷了心竅,豬油糊了心。現在早已迷途知返了。”
原主秦婉兒撞頭那日,徐芝晴和王錦皆吓壞了。好在後來人轉醒了,沒鬧出人命。看秦婉兒傷的重,為防她再尋死覓活,也為了監視她,徐芝晴便将她的貼身侍女谷饒留在了宅院内,名曰照看秦婉兒養傷。
此秦婉兒并非原主,她一不喜歡王錦,二沒想着依靠誰,一心琢磨着要如何自立掙銀子,三能燒得一手好飯。
饒是一開始就充滿了敵意的谷饒,也在日積月累的相處中,改變了對秦婉兒的看法。兩人的情意便是在這期間積累起來的。
且在她離開那處宅院之際,徐芝晴能那麼大手筆給了她二百兩銀子,秦婉兒想,谷饒在中間必定起了不小的作用。
谷饒冷哼了一聲,随着一陣冷風吹來,她打了個寒顫,拉着秦婉兒來到了一處檐廊下:“閑話少說,你究竟有何事?”
秦婉兒将挂在臂間的瓦罐,提了出來:“昨日見徐小姐氣色不佳,身形消瘦,我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又見她在桌上多夾了幾筷小菜,想必是合口味的。正巧今日雪大,食肆食客少,我索性就過來給小姐送些我腌的蘿蔔小菜。”
谷饒盯着那瓦罐一時沒說話。
秦婉兒輕笑出了聲:“放心吧,沒投毒的。要不然我試吃兩塊讓你瞧瞧?”
谷饒瞪了秦婉兒一眼:“瞧你笑的沒心沒肺的樣子,當真是自由了。不像我們做丫鬟的,小姐心情不好,吃不下去飯,老爺子就大發雷霆,怪我們沒伺候好。現如今做飯的廚娘都換兩個了……唉,沒其他什麼事,就趕緊回去吧。”
谷饒轉身欲離開,秦婉兒抓住了她:“要不我試試?”
在秦婉兒養傷期間,她就天天貓在小廚房裡,谷饒知道她燒的一手好菜,要不然怎麼能開得了食肆,她略顯遲疑:“不妥吧?”
一盞茶後,芝蘭苑内的小廚房裡。
秦婉兒麻利的調汁,煎蛋。細長的面條下進滾燙的水裡,熱氣上湧,顯得她那張白淨的小臉越發細膩紅潤。
往調好的料汁裡倒入面條湯,夾兩大筷子細面,最後放兩顆煮好的青菜,幾片熟牛肉,再擺上金黃的煎蛋。配上一小碟子她腌的蘿蔔小菜。
“這也太素了吧,我們小姐懷着身子,吃這個能行嗎?”谷饒嘀咕着,端着托盤走了。
看剩的還有面條,秦婉兒又去調了幾碗料汁,不多時,小廚房裡一個廚娘、一個粗使丫頭、一個小厮,都吃上了她做的素面。
下人們吃的自然沒有放牛肉。禦朝人不殺耕牛,吃的牛肉都是老死的,十分稀少。也就像徐芝晴這樣的富家小姐,能在她的小廚房裡看到大塊的生牛肉熟牛肉。雖然少了牛肉片,但面條勁道,雞蛋流油,湯汁鮮美,三人吃的正香,就見谷饒一臉高興的過來了。
秦婉兒掀開托盤上的瓷碗蓋子,碗裡一幹二淨,連湯汁都喝完了。
“我們小姐一吃那個蘿蔔小菜就嘗出來出自你的食肆了,在知道是你送來的,面也是你做的後,就賞了銀錢。”谷饒拿出二兩銀子,塞給了秦婉兒。
徐芝晴不想欠秦婉兒的人情。
“這賞銀我哪能要,”秦婉兒将銀子又塞給了谷饒。谷饒這個貼身伺候的一等丫鬟一個月才一兩銀子的月錢。況且她來是有目的的,說到底是谷饒幫了她。
谷饒看秦婉兒推辭,不悅了:“給你的你就拿着,我還能貪心你這二兩銀子不成。”
離開徐府時,雪已經停了。有不少孩子出來玩耍,在巷口堆雪人打雪仗。聽着孩童們稚嫩的笑聲,秦婉兒心裡的郁悶淡了些。
其實并不是她做的面比吳嬸子有多好,隻是勝在清淡二字罷了。吳嬸子他們是徐家的下人,徐芝晴是主子,懷着身子又消瘦,他們總感覺得大補,豬蹄湯母雞湯的,那麼油膩,徐芝晴又害喜,自然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