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而輕的聲音讓黎野一怔,他躲得不夠及時,差點跟司蕪的額頭撞在一起,忽然間,一陣濃郁的香氣飄進他鼻子裡,不是花香,纏纏綿綿地撲上來。
黎野下意識循着香味去看,先是對上司蕪的眼睛,又下意識移開目光,落在香味的來源處。
是司蕪肩頸處散發出的,那一塊的白色衣料被雨水打濕透,黏在纖細突起的鎖骨上,透出粉白的肌膚,黎野眼睛一燙,猛地站起身。
他心裡恨恨地想,參加老頭子的葬禮怎麼還穿成這樣,一個男人,真是,真是……
黎野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也反應過來,眼前是個男人,隻是看了個男人的肩膀而已,他為什麼要感到不該看啊。
明明他們都是男人。
他反應過來。
而眼前美麗的青年已經顫顫巍巍地站起來,黎野以為對方要沖他發火,結果猝不及防的,司蕪往前一摔,倒在了他懷裡。
黎野下意識舉起手沒有碰到司蕪的背,但人還是軟軟的靠在了他懷裡,濃郁的香氣一個勁往他鼻子裡鑽,他屏住呼吸,有些煩躁地不想接觸這個股氣味。
一個男人,身上香成這樣。
“暈了剛好,扔出去都省事了。”
黎野輕嗤一聲,低頭一看,出乎意料的是懷裡的人沒暈,隻是依偎在他懷裡,迷茫地摸來摸去。
司蕪閉着眼睛,手摸過黎野的胸口,肩膀,最後勾住了男生堅實的臂膀。
黎野被摸得一股無名火,強勢的壓迫感朝司蕪席卷過去,他最厭惡别人亂碰他,還是在這麼多人圍觀的情況下。
必須,必須馬上把司蕪扔出去!
可惜司蕪根本看不見黎野眼中的怒火,他隻是在黎野開口,柔柔地攀緊他的肩膀:“既然你來了,剛好送我回房間吧,天氣好熱,我頭暈。”
這會兒正是夏季最炎熱的時候,南部天氣又悶,加上今日這場雨,空氣更是像要把人蒸熟。
而司蕪一張臉慘白,眼尾和臉頰都透着紅,明顯不太正常。
他說着,腳下一歪,又往黎野身上晃了晃,立刻感覺到被自己倚靠着的人渾身都僵硬了。
這是司蕪精心安排的,他知道黎野一定會聽從他的話。
黎野的性格他已經了解了,叛逆的男大學生,野性十足,最受不了什麼呢,自然是在自己最讨厭的父親葬禮上,還要被一群陌生人圍觀着指指點點,成為茶餘飯後的閑話,他一定很想趕快離開這裡。
既然如此,跟他在這裡糾纏下去絕對不是最好的選擇,與其裝可憐讓黎野更厭惡自己,當然是給他施壓更好。
讓黎野意識到他隻有一個選擇,就是聽他的話,帶他離開這裡。
此時此刻,來參加葬禮的衆人早已經放棄假裝悲傷和莊重,各個眼睛放光看向這對小媽和次子的怪異組合,都想着能有什麼八卦作為明天牌桌上的笑談。
黎野雖然叛逆,好歹也是有教養的,他強行忍住直接把司蕪摔地上的沖動,擡眸兇戾地掃了眼圍觀的衆人,眼神像隻未開化的野獸。
“看得很開心?各位也都是跟老頭子差不多年紀的,小心哪天也報應不爽。”
“我就不奉陪了。”
一切都在司蕪的預料當中,但他依然裝着柔弱的模樣,假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冷而媚的臉蛋寫滿了無辜。
下一秒,司蕪驟然感覺身體騰空,滾燙的,帶着力量的手臂将他抱起,皮衣上的雨水浸濕了他的衣服,有些不太舒服。
接着,黎野咬牙切齒的聲音傳入他耳中“你行——”
“要不是這群烏合之衆在,别以為你能使喚我,老子早晚把你扔出黎家。”
因為說話而帶來的胸腔共鳴震動着司蕪的耳朵,他懶散地窩在黎野懷裡,在心裡幾乎笑暈過去。
話放的狠有什麼用,人是個蠢的。
他咳嗽兩聲,虛弱道:“你說什麼,我眼睛不好,有時候會影響聽力,聽不清。”
黎野的俊臉又黑了一度,兇戾氣息幾乎要溢出來,他一言不發地抱着人走得更快。
走的再慢點,他怕他忍不住直接松手。
而此時靈堂前,衆人看着人高馬大的黎家次子抱着嬌小的小媽離開,背影幾乎把懷裡人整個擋住,隻露出一雙纖細的小腿。
剛剛八卦的幾人面面相觑,卻誰也沒敢先開口。
最後才有人大着膽子,小聲嘟囔了句:“紅顔禍水見多了,藍顔禍水還是頭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