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喜歡辯論。
當時陳清棠帶給他的那種同頻共振的感受,是沈鶴在别人身上,從來沒體會到過的,一下把他點醒了,讓他明白:
——他隻是在辯論這個思想交鋒的活動中,試圖尋求共鳴。
所以如果陳清棠不在辯論社,那辯論社對他來說,就毫無意義。
陳清棠笑眯眯:“那到時候一起?”
沈鶴:“嗯。”
—
聚餐是在晚上,就在學校兩條街外的那家飯館。
陳清棠是跟沈鶴一起去的,但一路上兩個人都很沉默。
陳清棠看沈鶴不說話,他也懶得說話。
上輩子就一直是他在找話題,那段婚姻裡,是他一個人在維持着兩人的關系,很累的。
這輩子陳清棠想怎麼舒服怎麼來了。
至于沈鶴舒不舒服,他才不想管。
到了包廂時,社團已經有一半的人先到了。
楚希正坐在一個高大的男生身旁,低眉淺笑,一副嬌羞的表情,那雙靈動的眼珠子滴溜溜地偷瞄人家。
陳清棠還是頭一回看他那樣,站在門口欣賞了兩秒,拿出手機對準兩人拍了張照。
回頭發給楚希,他肯定會高興。
楚希一擡頭看見他,忙沖他招手:“這裡!”
他專門給陳清棠占的座,那是個靠窗戶的位置,透氣。
陳清棠也不管沈鶴,自顧自地徑直過去。
等他坐下後,旁邊的椅子被拉開。
沈鶴很自然地坐到了他的身旁。
楚希朝陳清棠擠眉弄眼,悄摸聲地說:“你倆一起來的?”
陳清棠嗯了聲,無聊地把玩着餐具。
楚希:“可以啊,他知道你是gay後,還願意跟你親近,說明你倆絕對有戲。”
陳清棠漫不經心:“再說吧。”
還不知道沈鶴是怎麼想的。
沈鶴本身就是個很好的人,哪怕厭惡男同,也會給予這個特殊群體基本的尊重。
他隻是接受不了被男同當做目标,卻并不是歧視同性戀。
陳清棠餘光瞄了沈鶴一眼,身子湊近楚希,壓着嗓子問:“你們點酒了嗎。”
楚希:“那肯定啊。”
陳清棠:“濃度高嗎?”
楚希眯起眼:“你想幹嘛。”
陳清棠微笑:“幹點好事。”
沈鶴那個人,喝了酒後最誠實了,什麼話都套得出來。
不用太多,一兩杯就好。
陳清棠拉楚希袖子:“等會兒你記得敬我酒,多敬幾杯。”
楚希搞不懂他的迷惑行為:“幹嘛啊,你喝酒又不在行。”
以前陳清棠都幾乎不喝酒的。
陳清棠:“你敬就是了。”
楚希應付地擺擺手:“行行行。”
陳清棠滿意地坐回去。
這時,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下。
陳清棠一回頭,就瞧見一個陽光溫柔系的大帥哥,正面帶微笑地看着他。
秦良:“你好,我叫秦良,開學那次的辯論賽,我們是一組的,你還有印象嗎。”
陳清棠略微思索,随即露出一個禮貌又抱歉的笑。
秦良紳士道:“沒關系,現在認識也不遲。”
他朝陳清棠伸出了手。
陳清棠正猶豫要不要同他握手,一個肩膀忽然把秦良的胳膊别開了。
沈鶴拿着剛用開水燙好的餐具,一樣一樣擺在陳清棠面前。
陳清棠和秦良同時看向他:“?”
沈鶴隻注視餐具,也沒什麼表情:“燙過的衛生些。”
陳清棠挑眉:“謝謝。”
秦良收回還支在半空的手,笑着說:“上次辯論賽你說的真好,後面幾次社團開會,怎麼不見你來?”
沈鶴忽然遞給陳清棠一個紙杯:“喝水。”
陳清棠一邊接過那半杯水,一邊敷衍秦良:“在忙。”
沈鶴又不去,他去幹什麼。
秦良面色惋惜:“這樣啊,我還一直都盼你來呢——”
他話說到一半,沈鶴再次遞給陳清棠一個東西:“要嗎。”
這次是一沓餐巾紙。
秦良就這麼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斷了。
陳清棠再遲鈍也察覺到了點什麼,他沒接沈鶴的紙,隻是微微眯起眼凝視他,眸光透着幾分興味兒。
沈鶴的手還僵持又固執地舉在半空:“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