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沈鶴洗漱完後,一個人在書房待了很久。
他上網查了一些資料,有關鼻炎,有關天生就對氣味敏感的人的話題。
原來一般人覺得難聞的氣味,對陳清棠他們那類人來說,起碼難聞好幾倍
氣味對他們來說,算是一種折磨人的生化武器。
甚至連洗完澡後,人身上自然殘留的沐浴露的氣味,他們都會覺得嗆鼻,還會被影響食欲。
半個多小時後,沈鶴把手機放下,頭後仰靠在椅子靠背上,擡起胳膊搭住眼睛。
在事情沒有明朗之前,不該那樣主觀意見地去揣測别人的,尤其還被當面戳破……
為了彌補,沈鶴把自己的洗衣液,沐浴露,洗發水等日常洗護用品,列了個清單,然後發給了陳清棠。
陳清棠說他身上很好聞,但沈鶴從來不用香水,那應該是這些洗護用品上,自帶的香精的味道。
消息發出的時間,是淩晨零點半。
沈鶴等了會兒,沒等到回信,他起身從書房回卧室,路過陳清棠跟羅新的房間時,下意識多看了幾眼。
門縫是暗的,沒有一絲亮光,兩個人應該都已經睡下了。
雖然知道陳清棠這時候不可能再回複他,但臨睡前,沈鶴還是忍不住又看了眼微信。
第二天早上一醒,抓住手機的下意識反應也是去看微信。
沒回複的。
這時,忽然敲門聲響了。
羅新聲音小小的:“彥子,沈哥,起床了嗎,吃飯了。”
沈鶴收起手機,又去把魏彥搖醒,這才下床穿衣。
早餐很簡單,就是一人一碗加煎蛋的面條。
四個人圍着餐桌,一邊閑聊一邊吃着。
沈鶴看眼坐在對面的陳清棠。
陳清棠嘴裡小口咬着荷包蛋,手上拿着手機,似乎正在打字。
沈鶴不動聲色地拿出自己的手機,又看了眼微信。
還是沒有回複。
這時魏彥忽然說:“誰煮的面啊,也太好吃了!”
他邊說邊大口吸溜面條,人都香迷糊了。
羅新笑眯眯:“是小陳哦,他起得最早了,我起來的時候他已經在廚房忙活了。”
魏彥對着陳清棠豎了個大拇指:“謝謝廚子。”
陳清棠:“不客氣~”
沈鶴表情閃過一絲細微的變化。
一頓飯吃完,魏彥往沙發上一躺,又開始玩遊戲。
羅新争搶着把洗碗的活包攬了下來。
他是個實心眼的孩子,人很淳樸。
總覺得去别人家裡,住别人的吃别人的,不幹點活的話,心裡很不實在,跟虧欠了似的。
而沈鶴,他看了看安靜坐在窗邊的陳清棠,提步過去。
走出兩步,又折返回來,亡羊補牢地從桌上拿了個橘子。
陳清棠早就聽見了逐漸靠近的腳步聲,但他沒回頭。
直到一個黃橙橙的橘子被遞到眼前,他接過,禮貌性地說了句:“謝謝。”
沈鶴:“要去書房看看嗎,我有很多名家的字帖。”
都是沈鶴爺爺的好朋友們送的,一幅就價值連城。
陳清棠差點沒壓住笑。
這話跟‘我家貓會後空翻,你要不要來看’,有什麼區别。
他頭一回發現,沈鶴是有點笨拙的。
陳清棠恰到好處地露出一點遲疑,把欲言又止四個字表現得淋漓盡緻。
最後在沈鶴凝望的視線中說了句:“不了,我還有事,要回學校了。”
沈鶴沒什麼表情,隻是點了下頭。
陳清棠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閃而逝的那抹不分明的情緒,于是又說:“下次吧。”
沈鶴啊,離了我,誰還這麼懂你又寵你。
沈鶴看了他兩秒:“好。”
陳清棠轉身要走,邊走心裡邊默念數數。
一、
二、
三…:
沈鶴:“陳清棠。”
陳清棠回頭:“嗯?”
沈鶴眼神投向他的手機:“我昨晚給你發的消息,看見了嗎。”
陳清棠沉吟兩秒:“啊,看見了。我沒回你嗎?”
“抱歉,我是早上睡醒時看見的,腦子沒清醒,我還以為我當時回複了呢。”
沈鶴:“看見了就好。”
陳清棠面上淺笑:“謝謝,費心了。”
心裡卻冷笑,神經。
誰想要什麼洗衣粉和沐浴露的牌子了?
他想要的,是沈鶴主動關注他的狀态,在他不小心忘了戴口罩時,主動靠近他或者把外套給他。
他想要的是,沈鶴主動讓陳清棠,從頭到尾染上名為‘沈鶴’的氣味。
像是野狼标記地盤一樣。
他想要的是——成為跟沈鶴有特殊聯系的存在。
但直接說明就沒有意思了。
如果不是沈鶴主動給,那一切都沒有意義。
如果沈鶴不給……
陳清棠會讓沈鶴給的,他永遠清楚要怎麼去釣沈鶴。
看着陳清棠離開的背影,沈鶴微微抿唇。
陳清棠好像對他冷淡了。
明明想看他書房的字帖,卻說有事忙。
周末能有什麼事。
而且兩人說話時,陳清棠也在刻意保持距離,似乎不想跟他離得太近。
是錯覺嗎。
沈鶴想不出理由,隻能把這些都歸咎于自己的敏感和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