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鶴僵硬地别開臉:“……沒。”
魏彥砸吧嘴,好吧:“那我倆先走了?你趕緊把外套穿上吧,好冷啊,回頭别給自己凍出病了。”
剛邁出步子,又被沈鶴喊住。
魏彥:“還有事兒?”
沈鶴指尖收緊,猶豫着把外套拿到他面前:“你聞聞。”
或許是他自己習慣了,聞不出什麼,萬一别人能聞出來呢。
魏彥感覺他奇奇怪怪的,但還是聽話地湊過去:“聞了。”
沈鶴望着他:“感想。”
魏彥鼻子又聳了兩下:“有一股香味兒吧,還挺好聞的。”
沈鶴又把外套送到羅新面前:“你也聞聞。”
羅新:“一股花香的甘甜。”
沈鶴追着問:“有異味,怪味兒嗎?”
魏彥:“沒有啊。這外套怎麼了?”
他伸手要去把外套抓過來,但沈鶴搶先一步收回了手:“我去借書了。”
沈鶴轉身進了圖書館,留下兩人一腦袋霧水。
這麼一會兒,沈鶴的手都已經凍僵了,三月份寒氣未消,積雪未化,真的很冷。
進了室内後,有暖氣圍繞,才覺得好一點。
沈鶴站在書架子旁,還在看手裡的衣服,他把衣服拿近,想試着聞一下。
但剛湊近鼻子,就想起陳清棠抱着這件衣服,睡得很乖的樣子。
男生原本白皙的臉頰,因為睡意微微發着熏紅,就那樣貼着外套内側柔軟的布料,偶爾小貓似的蹭蹭,鼻尖呼出的氣息,清淺地打在外套上……
沈鶴感覺一股熱氣從脊梁骨蹿上來。
他鼻翼阖動兩下,輕輕嗅了兩口。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隻覺得這衣服上,被獨屬于陳清棠的氣息裹罩些。
那股仿若深秋後,帶着濕淋淋露水的桂花香味。
這樣嗅着,他的呼吸,仿佛跟陳清棠的呼吸,很緊密地糾纏了在一起。
兩秒後,沈鶴一把将衣服拿開,這才敢喘氣。
最後沈鶴離開圖書的時,哪怕北風凜冽,他也沒穿那件外套。
裹着一身寒氣,凍着跑回家的。
—
下午上完課,陳清棠掐着點兒去食堂吃飯。
他在一樓逛了一圈,沒發現目标人物,也沒什麼想吃的。
徑直上了二樓,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見了相貌和身高都極其出衆的沈鶴。
陳清棠隻裝作沒看見,照常去自己喜歡的窗口排隊買飯。
等餐的時候,肩膀被拍了下。
魏彥笑嘻嘻地:“小陳一個人啊,跟我們一起呗,我跟沈哥和新子,在那邊占了一個桌。”
陳清棠微笑:“好啊。”
魏彥跟他買的一樣的飯,也在這個窗口等着,等得無聊了,随口起個話題:“诶你今天上午上課,是跟沈哥坐一起的吧?”
陳清棠:“嗯。”
魏彥:“他是不是有啥事兒?”
陳清棠:“嗯?”
魏彥撓撓頭:“我跟新子回寝室的路上,看見沈哥拿着外套站在圖書館門口,跟他打招呼,結果他拉着我倆,非讓我們聞他的衣服。”
陳清棠指尖微撚:“他怎麼了?”
魏彥也奇怪:“是啊,他咋了?我們聞了後,他還非得追着問,衣服有沒有怪味兒。神神叨叨的。”
陳清棠唇角的笑意猶如春水漣漪般漾開,他擡手擋住嘴,輕咳一聲掩飾。
有意思。
魏彥嘀咕了幾句,又想起一件事:“哎呀,忘跟你說了,我們打算明天周末聚個餐,就咱一個寝的人,你來不?”
陳清棠琢磨了下:“大概什麼時候?”
魏彥:“周六下午的樣子,怎麼都得下午四五點後吧。我今晚肯定通宵打遊戲,明天得中午一兩點才起得來床。”
陳清棠淺笑:“我明天有點事,到時候再看吧。”
他沒把話說死。
去是要去的,但得是沈鶴邀他去才行。
這時兩人的餐都好了,窗口阿姨的叫号聲打斷了談話。
上前取了餐,陳清棠跟着魏彥去了沈鶴那一桌。
看見陳清棠時,沈鶴眼裡閃過意外,還有幾分說不明的情緒。
猶豫兩秒,沈鶴朝陳清棠點了下頭。
兩人對視時,沈鶴的目光一觸及收。
像是生怕晚一秒,岩漿就會順着視線燒過來了似的。
陳清棠很自然地在沈鶴對面坐下。
吃飯期間,魏彥一直在叽叽喳喳地邊吃邊說話,羅新時不時捧場兩句。
沈鶴安靜地低頭吃飯,看不實在表情。
陳清棠用餘光掃了沈鶴一眼,忽然覺得,這頓飯都變得美味了。
上午那件事後,沈鶴第一反應不是反感,或者排斥,而是在意自己外套上的氣味難不難聞……
好耐人尋味的反應啊。
既然沈鶴心裡已經被種下了一顆種子,那麼,就讓他借機發揮一下,讓這顆種子成熟吧。
一頓平常的飯,陳清棠吃得津津有味兒。
臨走時口罩卻忽然掉地上了,陳清棠撿起來聞了聞,口罩已經沾上了飯菜的油葷味兒。
他嫌棄地颦眉,反手給扔了。
這個點正是用餐的高峰期,擡頭望去食堂烏泱泱的一片人頭。
陳清棠一路上用袖子捂住口鼻,試圖隔絕食堂裡各種混雜在一起,讓他胸口和鼻子都難受的氣味。
又把自己盡量往沈鶴身邊塞。
隻有沈鶴身上的氣味是好聞的,會讓他很舒服。
沈鶴往外走,偶然一個偏頭,發現陳清棠正緊跟在他身邊。
說不明地,沈鶴心頭一跳。
他悄默聲地往旁邊挪,試圖跟陳清棠拉開距離。
但很快,因為人群的擁擠,兩人又貼在了一塊兒。
反複幾次後,沈鶴放棄了。
直到上了自動扶梯,脫離了人群,沈鶴緊繃的脊背才稍微松懈。
屏住的那口氣剛散開,後脖頸忽然輕拂過一陣風。
微熱的。
像是被什麼湊近輕嗅了一口。
不知名的癢意從那塊皮膚漫散開,浸入骨髓,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沈鶴的雙手下意識緊握,卻沒有回頭。
他知道身後是陳清棠。
沈鶴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開一小步。
陳清棠把他的一系列微妙的動作都看在眼裡,唇角勾起一個撩人的笑。
他故意湊近沈鶴的耳邊,壓低聲,說了句将沈鶴的心攪擾得更亂的話:
“你身上好香啊沈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