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餘直起靠在牆邊的身體，他腿長，腰闆筆直，長相又端正，正襟危坐認真時氣場格外讓人挪不開眼。

他擡起頭，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和認真，一字一句道：“老師，麻煩幫我拒了清北，謝謝。我想去江城大學學金融。”

“什麼？？？？？”如果說過于好的成績是巨大的驚喜，此時他這一番話就是巨大的驚吓，如一道驚雷般狠狠劈在了地上，也劈在了所有人的心裡。

“那是清華北大，你知道嗎？”教導主任簡直要被氣瘋了，他的面容上都染上了不正常的紅色，怒斥道：“報考志願不是這麼兒戲的事情，由得你胡來！可以說報志願是整個高考最重要的事，有多少人考的分高卻沒報好，遺憾一生，你知道嗎？！”

“是啊。”高露露緊咬下唇，“時餘，你不想去清華北大嗎？那有全國最好的教育資源，最好的同學和老師，你會擁有最光明的前途的，我們努力這麼多年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前途應該是取決于我怎麼做，而不是取決于我在哪個環境裡。”時餘兩隻手端放身側，沒有一點嬉鬧的神态，“清北是很好，但它隻是一個平台，而我可以選擇不用這個平台。江大也很好，江大的金融也是四大王牌之一，我去江大是我思慮了很久的決定，北市的氣候我不喜歡，太蕭瑟，和海市一樣。江城四季如春，很溫暖。”

辦公室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似乎都被他擲地有聲，有理有據的言論感到無奈，時餘是出了名的意志堅定，他做下的決定很難改變，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取得如此優越的成績。

班主任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時餘，如果你去清北政府還會給10萬獎學金，你的學費生活費......”

“我知道的，謝謝老師。”時餘笑笑：“可我也可以靠自己賺這十萬，不是嗎？”

最終時餘還是去了江大學金融，高露露則是在老師們的強烈建議下去了北大學小語種。學校已經丢了一個清北生，不可能放棄另一個，況且本身高露露的渴望也是如此。

返校拍畢業照那天，豔陽高照，校園裡遍地都是學生嬉鬧的聲音。報考結束，徹底拿到錄取通知書以後，這是一切塵埃落定後放松愉悅的聲音。

所有人都有了具體可以奔赴的前程，沒有迷茫，隻有清晰的方向，未來是充滿希望的，前途是一片光明坦蕩的。

時餘坐在校園的長椅上，陽光打在他的發絲，呈現出一片淺金的栗色，為他的五官平添了一絲柔和。他的五官是十分标緻的，輪廓又深邃，隻是不笑時總給人生人勿近的距離感。

他仰起頭閉上眼，感受陽光沐浴在肌膚上融化的溫度，回憶起那一天台上光彩奪目的女人，一襲長裙巧笑倩兮，柔柔開口祝福他們高考順利的模樣。

而他終于實現了向她靠近的第一步。

有女孩子悄悄靠過來，鼓起勇氣給他遞了一支黑色馬克筆，小聲道：“時餘，你...你能在我的校服上簽個名嗎？”

畢業季拍畢業照時，最流行的就是大家一起在彼此的校服上簽名，算是為彼此的青春留下一個記憶。而留下心儀的人的名字，也是很多人的一個願想。

時餘聞聲低下頭看向她，接過筆問：“你叫什麼名字？”

“啊......？”女生的雙頰頓時染上薄紅，似乎是有些怔愣，“我......我是隔壁3班的，我叫馬雪。”

時餘拽過她的校服外套，用嘴叼開筆帽别在筆尾，大手一揮随意在空白處寫下行雲流水的“馬雪”兩個字。

他沒有必要在别人的青春裡留下他的名字，但是出于禮貌他可以留下她自己。

那女生像是被他的動作驚呆了，沒想到會是這樣，但是卻感覺更特别了。她抱着校服袖子，很開心的給他鞠了個躬，然後興奮的跑掉了。

高露露看了半天，走過來把自己的校服外套丢給他：“我也想要。”

時餘也是如出一轍，在袖子上寫了“高露露”。

高露露：“？？？”

高露露卻感覺有點生氣：“你幹嘛呀，為什麼不寫你自己的名字？”

時餘說：“這不是一樣？”

高露露一跺腳，又說：“那你把你的校服給我，我要簽你的名字。”

時餘沒有回應，他弓起腿躺在校園的長椅上，兩隻骨節分明的大手交疊撐住他飽滿的後腦勺，陽光有些刺眼，他眯着眼看向了似乎很遠的方向。

“等到入學北大後會有很多更加好的男同學，他們的名字比我的名字更值得你記憶。”

時餘淡淡的聲音吹散在微風裡。

高露露盯着他利落的半邊側臉，她經常學習累了就歪頭去看他的方向，能看到他的下颌線非常漂亮，看到就會感覺心情很好。

可此刻她居高臨下的望着他，居然有些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