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玩偶娃娃都是全世界僅有一個的限量版,哪怕你在二手平台賣掉,都能賺很大一筆錢啦!”
“參加這個遊戲需要付出什麼嗎?”有人問。
主持人說:“不需要付出什麼,但你得是一個有着東方面孔,穿着聖裡亞校服,而且在前面的兩個環節都一動不動的人才行。”
現在林雪了完全知道,安瑠的用意是什麼了。
他隻是在等自己上鈎。
而很糟糕的是,對方對自己的了解的确很準。
牆上隻有五個氣球,并列湊得很近,裡面的玩偶占據了大部分的空間,稍有不慎,就會打中玩偶。
“這怎麼打?”
“他是不是得罪安瑠少爺了?我看安瑠少爺是想讓他當衆出醜啊!”
林雪了接過主持人給自己的玩具氣.槍,在衆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還有默默喝着倒彩的氣氛裡,氣定神閑地對着牆面上的氣球射擊。
砰砰砰砰砰。
連開五槍,每個氣球都被射破,裡面的玩偶卻毫發無損地掉落下來,被他攬着接住。
霎那間,所有對他不友好的目光,都化為了“卧槽,這也行?!”
“這些玩偶都是我的了。”林雪了在主持人驚愕的目光下宣布。
毛絨絨的觸感,還有胖乎乎的臉蛋。擁進懷裡時的充盈感,仿佛空虛的人生都被填滿。
玩完這一個遊戲,獨自摘走誘餌之後,林雪了轉身就走。
然而卻聽到廣播裡用變聲器變過的聲音:“同學,來都來了,不留下和我見個面嗎?”
“我可是專程為你過來的。”
林雪了沒說話,隻是回頭看了他一眼。
就在這時,突生變故。
整個商場的頂端都開始噴撒彩色紙屑。
“Surprise!”
安瑠單手抓緊一條鋼線,從20樓的高空一躍而下,急速垂墜的銀絲在空中彈起一條流暢的抛物線。他另一隻手上的洋傘,卻在同時撐開,變成了降落傘,讓他悠揚如蒲公英般緩緩下落。
底下的人們都開始很捧場地驚叫起來。
而他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到林雪了面前,一掌摘下那個笑得讓人非常不适的面具,劃出一個圓,彎臂攏在身前,屈膝點腳,一手微提鬥篷,行了個鞠躬禮,然後用标準到會被人懷疑他是東方人在詩蘭的卧底的中文說道:
“林,你好,我是斐度家族的安瑠,接下來的三年,将成為你的同學,希望我們能相處愉快。”
“我以為,我們應該沒有機會相處。”林雪了很疏離又禮貌地笑了一下。
标準的公式化微笑,手都沒有伸。
“你專程來到這裡,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話嗎?”
“不是,我還有禮物要送給你。”安瑠笑意盈盈。
“收下吧,這可是我這個商人的最高禮節。”安瑠遞出一個精緻得本身就價值連城的盒子,“這是蘇格瑪特商場的鎮場之寶項鍊,你和它的價值很相配。”
“這是我對我看中的人的第一筆聘禮。”
“隻要戴着它,到了聖裡亞,就沒有人會來惹你。”
“你知道的,聖裡亞的底層都是一群像鬣狗一樣,貪婪兇猛的刁民,像你這樣有禮節的紳士,在這些人之中生活,可不容易。”
“不必。無功不受祿,我受不起你那麼大的禮。”
“那些接受粉絲打投的明星不也收下了粉絲很多的錢嗎?你本身就有足夠的價值,配得上我的禮物。”
“衡量自己的價值,這是商品才會有的思維。”
安瑠卻苦惱地說:“你是在說,不要自我物化嗎?”
“可是,在這個世界上,誰不是在賣呢?”
“有人出賣體力,有人出賣腦力,有人出賣尊嚴,有人出賣謊言。就算是強者,或是高高在上的頂層,也在出賣高人一等的優越感。”
“一個人不自我物化,就沒有辦法在這個社會上生存。”
“不管是什麼人,如果他失去了價值,就會成為一文不值的垃圾。”
“我還以為你會很清楚這一點呢。”
“不過沒有關系,我會一直等待的。”
“在聖裡亞,你想要不出賣自己就生活下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其實原本砸金蛋的時候,我也要另外送你東西的,你是擔心懲罰嗎?我不會出什麼過分的懲罰的,隻是讓你被彩色的紙屑噴一身而已。”
“這麼小的懲罰,就能得到這麼大的獎勵,你為什麼不做呢?”
“可能是因為,我已經不想再陪你們玩任何遊戲了吧。”
安瑠似乎是早就猜到了生性淡漠的獵物會這麼說,胸有成竹地繼續保持着得體的眯眼笑:
“你們東方人不是流行含蓄的藝術,說,來日方長嗎?”安瑠笑得意味深長,“在聖裡亞這個好地方,我們總有機會見面,一起玩些遊戲的。”
“那麼,再見,我的莉莉絲[注1]。”
語畢,他在虛空中信手一拉,身上繁複的貴族長袍頓時像一朵被泡開的幹花一樣舒展開,頃刻之間,就縮回頂層。
林雪了的身影在視線中變成像螞蟻一樣的小點。
縱使林雪了的身影已經消失,安瑠依然饒有興緻地從上往下望,問旁邊的侍者:
“你覺得,他值得我押上多少籌碼?”
“少爺的資金雄厚,随便在他身上花一點都是賞賜。”
“你這話就說錯了。”
“是我第一個發現了這枚寶石。”
“他可是一個很值得投資的理财産品。”安瑠臉上漾起一個勝券在握的微笑,
“我得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時候,多加點注。”
“不然,他身上的價值,可就要被其他人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