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容冷淡俊逸,若言其姐溫柔恰若春水,而他從來都是一副漠然疏離模樣,小小年紀墨守成規,平白叫人發怯。
魏徹手中整理着幾冊書籍,問道:“戚遠,外頭的雪可還在落?”
戚遠拱手道:“禀公子,雪停了許久,底下人已辟出一條可行之道。”
戚遠比他稍長幾歲,自打他記事以來便跟在身邊。
“阿姐前日一直管我要那本言秋賦,我還未讀完,沒舍得給,恰好現下雪停,我給她送去。”
“公子還是晚些時候再去尋小姐吧,現下去怕是會撲了空,小姐不在蓊藹軒。”
“阿姐不在?她出門了?”
魏徹疑惑,他阿姐出門前向來會同他招呼,過問他是否一起,今天怎麼就一聲不吭的獨自出門?
戚遠抿唇,觀察了下魏徹的神色,斟酌一番還是答道:“是聞小姐病了,家主與夫人還有小姐當下都在長青居。”
聞言,魏徹清俊的眼眉驟然冷了下來,“她病了?自打她一個月前入府,我哪次見她不是病氣恹恹的模樣,隻是一場病,難道要整個将軍府都要圍着她轉不成?”
“聽聞是底下人一時疏忽導緻的。”
魏徹微愠,冷嗤一聲,“我父親哪是認了個義女啊,分明是請了尊祖宗。”
魏徹冷言過後,披上狐裘,去了長青居。
……
喝過藥後的聞絮漸漸褪下燒熱,李太醫也匆匆趕來,診治一番後又拿起那張幹了墨迹的藥方仔細端詳。
饒是他帶過許多徒弟,也少見這般年紀就有如此造詣,他撫着長長的白花胡,啧啧稱贊道:“這方子不錯,有治病調理的作用,既有這張好藥方,我便不動筆了。”
魏桓送過李太醫後,又回了長青居。
隻見小人兒半倚在床榻,瓷白的臉上不見一絲血色,神色萎靡不振,也不哭鬧折騰,很是閑靜的坐着,莫名讓人多了幾分憐惜。
明娴端着瓷碗,舀起一勺粥,吹溫了慢慢喂給聞絮。
見到魏桓來,聞絮臉色才有了變化,音色輕輕道:“叔父。”
魏恒應下,心底生怕這孩子又問起她父母的事,自己又支支吾吾答不出來,趕忙随意說了幾句,叫她分心。
他看着明娴道:“怎麼你親自動手?底下人呢?”
明賢氣惱,“我哪敢指望她們,這院裡的人皆是些見風使舵的玩意,我這幾日光顧着過年采買添置的東西物件,沒仔細過問這院子裡的事,便讓這些丫鬟婆子鑽了空子偷了懶勁,鬧的阿絮遭了這場罪。”
聞絮垂眸,害怕她們因自己生病受罰,解釋道:“是我自己沒注意,不怪他們。”
明娴一雙秀麗的水灣眉微微擰緊,恨鐵不成鋼道:“便是由得你這般縱容,才要底下人壓到你頭上作威作福,主仆次序颠倒,是非黑白混淆。”
聞絮盈滿水霧的淚珠在眼眶打轉,滿腹歉意,心想又添麻煩了。
“我知道嬸嬸是疼惜我,我日後不會了。”
“說這些做什麼,惹得孩子哭。”魏桓輕斥,随即打量了四周,終于發覺不對勁,問:“汐兒呢?”
明娴記恨着他方才的話,狠狠剜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我叫窦媽媽領汐兒去賬房學看賬。”
此時明娴要照顧聞絮分身乏術,便要魏汐替她管賬,也學學持家之道。
眼下年關将至,要操心許多事,底下幾十個莊子的租銀每年一收,賬目繁雜。二房那邊的開支又是一大筆,更别說魏桓在朝堂上,莽撞無顧忌之言,宮裡還需打點一二。
處處皆是賬,處處要算平。
“都已十六,成了大姑娘了,是該好好教導這些。”
魏桓時常闆着一張冷臉,不怒自威,他手底下的軍士将領無一不怵他,魏徹那副又臭又硬的性子多是随了他。
他并不将明娴小貓撓似的脾氣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