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于楚大人身旁的女子便是攝政王妃?好生秀麗風華……”一名宮女感歎不已,輕拽身側女子衣袖悄聲議論,“這麼一瞧,這溫氏長女還真能與楚大人并肩同行。”
那女子掩唇低言,眸光偷瞄起兩旁宮景,小聲告知着:“據說是遵照先帝遺诏行的婚,算是機緣巧合,誤打誤撞成了這姻緣。”
庭園各角私語聲若有若無,似一陣微風般流竄于扶疏枝葉中。
常芸恰好路過時,将傳來的竊語聽得清晰異常。
“你們是哪裡來的宮女,若是太過空閑,本宮去禀報父皇,讓父皇多給你們派些手頭活。”
常芸看向園中角落,那抹姝色果真格外豔然,立于楚大人身邊顧盼生輝,令她氣惱得很。
“公主饒命!”宮女望清來者慌張下跪,顫栗不止,“我等隻是頭一回望見王妃,心感好奇……”
目光不覺追随着那道清肅之影,常芸不耐煩地揮了揮華裙雲袖,驕縱道:“還不快退下,當真是礙了本宮的眼!”
未想今日入宮竟能和他不期而遇,隻可惜那嬌麗婉姿随行在側,還比平日更是華豔奪目,常芸憤然快步跟上,不顧旁人般擋在他跟前。
這園子本是她與楚大人的初識之地,如何能見着這冷肅身影和别家姑娘故地重遊……
常芸心尖發顫,驕橫地扯上他衣袂。
公主歡愉一喚,雙眸卻屢屢朝邊旁女子看去:“扶晏哥哥!你今日怎會來宮裡賞花?還帶着……帶着王妃……”
“芸兒?”楚扶晏本能低喚,眼底愕然一閃而逝。
四下張望起這座宮園,常芸緩聲而語,話裡透了些傷心之意:“我來瞧望母妃,路過這宮苑,想起多年前與扶晏哥哥便是在此相識,就想着來轉轉。”
“可惜物是人非,好似此庭園已容不下昔時的另一人。”
言于此處,公主意有所指,眸光掠過旁者。
楚扶晏沒成想會撞見常芸。
他斟酌了一下,話語柔和着:“芸兒又胡思亂想了,我絕非如芸兒想的那樣。”
這二人原來是在這裡初識的,随他的話望了一圈,花香襲人,花簇錦攢,着實讓人羨慕萬般,溫玉儀識趣俯身,退步出苑。
“我不知曉大人和公主之間有這過往,是我執意讓大人來的,”臨走前,她柔聲解釋,謙卑拜退,“公主要怪,直怪罪我便可……”
常芸随然應和,鳳眸随即緊盯于清絕男子:“不知者無過,本宮諒解,隻是楚大人寒了本宮的心……舊時之景,似回不去了。”
再後來談論的話語,她隻聽到那孤傲之人放柔了話語,用着她從未聽過的溫和音調,話意已聽不清晰。
不過她未放在心上,出了宮苑,四顧着偌大的宮城。
初次入宮,不識宮中之路,溫玉儀止步于園前一塊空地,再度乖順地候着。
夏日晴空萬裡,烈日散着灼燙之息,滲過枝頭新葉悶然而來。
她埋頭默數起徑旁石子,日晖照落下的陰影竟有了另一道。
她順勢朝身側一瞧,和她一同而立的,正是方才在石階上望見的挺拔俊朗。
是樓栩。
樓栩環視起四周,除她之外不見旁人,便輕問:“王妃娘娘在宮道旁數石子,是等待着何人?”
“随楚大人一道入宮,剛才遇見了常芸公主,我就在園外稍候。”一面道着,一面望向幾步之遠的宮苑,溫玉儀再次埋下頭去,似是不敢再行出格之舉。
日光傾落,落至她發稍與長睫,驚起片片漣漪。
樓栩這才覺着日光過于曝曬,疑惑又問:“這太陽曬得慌,娘娘怎麼不去檐下蔽日?”
她垂目淺淺一笑,随然回着:“我怕走遠了,楚大人會找不着。”
她向來謹小慎微,萬萬不會作何逾矩之事,與楚大人成了婚,她便想遵守婦道,不惹事端,樓栩默默有了些思量。
“下官知曉一處角落離這裡不遠,走出這宮苑的人都可望見,娘娘随我來。”他随後泰然行去,像是真想為她解一些不适感。
見此景原本是想果斷相拒的,可她擡手一撫額間,已冒出了些許細汗。
再者,實在不知曉楚大人和公主會閑談到幾時,她便覺得換一地乘涼也好。
随樓栩的步子來到一處檐角下,所在之處略微窄小,她微縮身子,發覺此地恰能容下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