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沒有囚禁,也未逼迫女子行一些不堪之舉,她們都是自由的。但那些女子個個貪圖虛榮,喜愛金銀首飾,時常得寸進尺……”說起此前囚入府邸的女子,楚扶晏眸含鄙夷,不屑道,“日複一日,本王厭惡膩煩,忍無可忍才……”
“才趕她們出府。”
“散步謠言者,本王才殺無赦,”言于此處,他面上微生愠怒,長指輕撫她的後頸發絲,回得沉緩,“她們盡管和常芸相像,卻半分都不可比拟。”
這是他初次這樣平心定氣地與她道着,溫玉儀見着眼前清色戾氣尤重,和她相視的霎那,泛着微瀾的清眸歸于甯靜。
他像是在和她說着不為人知的心事。
她往他懷中鑽了鑽,經過圓房之夜,似對這清月般的薄涼氣息有了熟悉之感:“大人孤寂,與我别無兩樣。”
“所謂高處不勝寒,大人是缺了一人伴于左右,飲幾盞清酒,談幾語夜話。”她邊說着,邊回攬他的腰肢,驚覺他似比想象的還要清瘦。
上回與他共赴雲雨,二人都醉了酒,她記不起當中的細枝末節,隻記得沉淪于月夜裡。
“未有過肌膚之親,未做過耳鬓厮磨之舉,本王也嫌髒,”仿佛對她所做的親近之舉詫異萬分,楚扶晏垂首埋入頸窩間,低低訴說着,“她們阿谀求容,奴顔婢膝,喜愛的唯有浮華之虛……”
擁了幾瞬,他不想放開,斂眸輕笑:“你比她們知趣,本王舒心順意。”
碎吻掠過寸寸玉肌,撩撥着藏匿許久的思緒,她不敢動彈,心顫不已,似有擂鼓聲隐隐響于心間。
“大人……”片晌後她輕喚出聲,桃顔竟泛起了羞意。
此人心思難測,心懷不堪之緒,可終究是她的夫君。她怨恨也好,愁悶也罷,都不可鬧僵,一切順從便是了。
綿柔細吻微止,他附耳低言,幾近蠱惑般問道:“曾已說得明白,私下該如何喚我?”
“夫君。”溫玉儀不假思索,全然順從而答。
對她所答很是滿意,他微微颔首,随後應和道:“嗯,我會待夫人最好。”
眸光不經意地落至柔軟櫻唇上,楚扶晏倏忽間偏頭,卻見這抹姝色忽然避躲,不禁一滞。
“夫人還是怕我?”
她并非避逃,隻是有昏眩之感傳來,令她措手不及,如若墜入深潭裡。
溫玉儀輕咳一聲,極為羞愧道:“我不知何故有些昏沉,夫君莫怪。”
白玉般的長指輕觸她頭額,灼燙瞬間染上指尖,他微而震顫。
不明她幾時得了風寒。
“夫人染了風寒,怎麼不告訴我?”楚扶晏緊蹙起雙眉,良久啟唇而問。
竟是受了涼……
是在何時受的,是去尋赫連岐的途中受了風吹,還是這幾日未曾進食體虛而緻,她若有所思,但仍覺不以為意。
“不過是個小小的風寒,不去顧它,它自會病愈,”溫玉儀跟着撫上玉額,輕緩晃着頭,“我不是弱不禁風的嬌弱女子,夫君不必記挂。”
待她落下此話,帳内清逸身姿蓦地起身,容色稍冷,朝屋外低喚:“夏蟬,本王今夜在此屋留宿。”
“是,奴婢知曉了。”聽罷,夏蟬俯身而拜,立于屋門一側候命。
在此留宿?她迷惘一望窗外,瞧見幕色低垂,已在不知不覺間入了夜。
溫玉儀半羞半掩,直埋入被中,忽覺被褥太過輕薄,半露着雙眸,悄聲道:“此處的被褥于大人而言單薄了些,等我命人再拿幾床衾被來,大人再……”
“言多必失,本王不信沒有人教你這個理,”枕邊玉顔眉心微擰,渾身散着一貫的冷意,“隻管安心睡去。”
“本王想在哪留宿,還用不着你勞神。”
“大人安歇,那奴婢就暫且熄燈了。”女婢夏蟬見此景恭然退下,走前将案上燈火熄滅。
懷中柔色似随時會破碎的璞玉,不知是否是因為着了寒,女子绯紅染頰,勾得旁人心跳如雷。
楚扶晏忽而喚住侍婢,應了她所求:“将本王寝殿内的被褥取來。”
她再度陷入沉默,遲疑般輕問:“這風寒怕是會傳染,要不……改上一日?”
“住嘴。”
薄唇清冷地落了一詞,她不敢多說,隻任他擺布。
他沒有像意料地那般再行親昵之舉,長夜未央,月色如湖水澄澈,旁側寂冷之影未再挪動半分。
溫玉儀轉眸瞧去,訝然他已阖目而眠。
或許因她病恙,他當真是嫌棄至極。
如此也好,可安心地睡上一夜,繁亂思緒于灼熱間化作一片混沌,她輕阖杏眸,于寂靜夜色中悄然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