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拍攝者，姜熾野看鏡頭，不就相當于在看我？

有什麼區别嗎？

夏心澄抱着如是無解點開剪輯視頻，拉到樂娴說的時間點。

男舞者剛完成一組高難度複合舞姿轉，在排練廳的一端站定後，忽然意識到什麼、被外界提醒了什麼？

茫然不過瞬息，他遊移的目光開始四下尋找，最後定定看向鏡頭，或者更準确的說，是望向掌控鏡頭的那個人。

找到了！

對上那雙熾熱的深棕色瞳眸，夏心澄心髒不受控制的震動了一下。

畫面裡，舞者用力深吸一口氣，傾盡全力奔來、躍起，在空中完成驚豔的雲裡前空翻，落地便以勢不可擋的姿态靠近她、望住她，趁她還未有所意識——展開雙臂，向後仰倒。

這一段是《落日之後》的結局。

少年用力擁抱了世界，坦然赴死。

但先前‘醒然和找尋’是沒有的。

姜熾野做了細微的改動。

因為拍之前，夏心澄這麼要求他。

然而在拍攝時，她隻顧盯着巴掌大的手機屏幕，做剪輯時光想着怎麼酷炫。

全然忽略了姜熾野目光聚焦之處……

夏心澄蓦地輕怔，從難以言喻的情緒裡掙脫出來。

鼓噪的心跳鬧個不停，她抓起手機給樂娴發消息：【錯覺吧？舞蹈演員呈現一個作品的時候需要沉浸式表演。】

樂娴反手扔來一張聊天截圖。

名為‘敗家玩意也要提升藝術素養’的群裡，一個叫‘句号’的群友很細的分析了姜熾野在剪輯視頻裡的表現。

1分13秒的眼神也是句号發現的。

。：【舞者與鏡頭距離最近的那一秒，他看的是鏡頭上方。】

。：【是拍攝者。】

。：【這個眼神的情緒太飽滿，充斥着矛盾、内心掙紮，卻難以抗拒的被吸引着望過去。因為太喜歡了，根本控制不了。】

。：【視頻是剪輯拼湊的，這部分是作品的末尾，少年當時在坦然的迎接死亡，可是這個眼神更像是對世間強烈的留戀，根本不想死。】

。：【所以我更願意相信舞者當時并未沉浸在角色裡，他就是他自己，随心所欲的跳，忘我的那幾秒對拍攝者流露出真情。】

這段話完整的反駁了夏心澄的說法。

可他隻是個‘句号’而已。

樂娴好像預料到她會被沖擊到，忍不住發語音嘚瑟：“鄭重介紹一下，這個句号是海城芭蕾舞團的藝術總監，你應該認識。”

夏心澄：“……”

何止認識，早年追求過江滢女士，還跟耀叔打過架。

舞蹈方面無論教還是評，在國内外都具有絕對的權威性。

好吧，夏心澄認了。

姜熾野在看她，那個眼神傳遞出平時隐藏得很好的個人感情。

對她。

樂娴發來新的消息：【别悶着了，跟你聊這個不是為了讓你難堪。】

夏心澄很老實：【樂老師，您請說。】

樂老師直接打電話過來：“我是想說，可以推進度了。”

“怎麼、推？！”夏心澄的臉瞬間漲紅，還緊張兮兮的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

姜熾野的房間在對面，以前被他隔着門聽到她講電話的事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你不是想要普通的展開嗎？”樂娴鼓勵外加小提示，“找個機會，就用句号老師的分析截圖試探他，讓他知道你的心意，看他怎麼回應。别選元宵節、情人節這種重要的日子。”

“為什麼？”

類似表白這種純情的活動，不就該在限定節日展開嗎？

樂娴一副過來人的口吻：“我們要允許失敗發生，如果你在節日裡被他婉拒，以後每一年過節都會想起，糟不糟心？”

夏心澄提前感受到那種糟心，嚴肅發散道：“被他婉拒的話，我會跟他絕交的。”

太丢臉了！

“凡事總會要個結果。告白成功，你兩從青梅竹馬順利升級情侶，一起過情人節。”

“要是失敗了——”

身為海城知名敗家女，樂娴邪魅一笑。

“情人節那天帶你去海城最好的夜店，點十個不重樣的模子哥，一個給你倒酒，一個給你端零食盤，一個給你捏腿，一個夾冒煙的跟你說：姐姐姐姐，你是全世界最美的女人！”

夏心澄被好友的花言巧語哄成智障，笑着打開門，擡頭見姜熾野站在外面，人是一愣。

姜熾野好像也是剛出房間，同樣在打電話。

見她笑得像顆小太陽，他心情都被照亮了，不覺揚起眉眼，打趣道：“撿錢了？見面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