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馬像一頭蠻橫的黑公牛,哼哧哧的駛入商圈。
道路兩旁,高樓外懸的巨型LED屏播放着辭舊迎新的廣告,明星輪番上陣送上新年祝福。
車道寬綽而筆直,接近淩晨的路況好得過分。
姜熾野忍不住踩了一腳油門,車速飚到市區範圍内的最大。
慣性瞬間提升,把夏心澄擠推進座椅的靠背裡。
她不受控的怔了怔,從好友那句殺傷力不低的信息裡短暫回神。
車窗外,冰冷而又絢爛的霓虹在車速拉扯下迅速暈染成模糊的一片,如同光污染形成的洪流,将她卷進驚濤駭浪。
小心翼翼維護的謊言,一旦被戳破就很難繼續自欺下去。
夏心澄垂着頭,咬住下唇,十指不安糾纏。
姜熾野還等着她撓癢癢般的罵,餘光始終在留意,眨眼功夫怎麼又變了,瞧着像是要哭的樣子?
“罵不出來?原來我在你心裡這麼優秀啊。”他笑着調侃,右腳不着痕迹的輕擡。
橫沖直撞的憤怒公牛突然冷靜,變得溫順,僞裝出家養寵物的乖巧模樣。
夏心澄并未因此放松,更沒有獎勵性質的摸摸公牛主動湊過來的大腦袋。
他頭上長着一對鋒利、粗壯,堅硬的角。
靠近他注定會被紮傷。
這一刻,夏心澄感到無所适從。
……
今晚Awake被樂娴包下來開派對,氣氛嗨過網紅夜店,樂聲大得吵耳朵。
夏心澄走進去,沒來得及适應煙草充斥的幽暗環境,眼前先遞來一杯酒。
她愣了下,剛認出是高中語文課代表,姜熾野往她跟前一擋,像高山,又似圍牆。
他未經允許就接過杯子,喝之前好像道了聲‘謝’?
看似挺有禮貌,但給人的感官卻可怕不好招惹……
喝完酒,他把空杯塞給課代表,抓住夏心澄纖細的手腕,擠開人群穿過舞池,往裡走。
樂娴在樓上看到這一幕,嘻嘻哈哈搖搖晃晃的走下來,在樓梯口迎到她,跟姜熾野完成草率的交接。
姜熾野扭身往後台走的時候,樂娴還朝他挺拔的背影送飛吻。
大家都是海城豪門家族裡走出來的變異小怪物,還有共同的喜好——夏心澄。
應該抱團取暖才對。
“他知道給你擋酒,也不是通身上下都那麼讨厭哈?”樂娴幾乎挂在夏心澄身上,同步上樓,貼着她的耳朵,噴一臉的酒氣。
“在我這裡誇獎他,你能得到什麼?”夏心澄就着扶她的那隻手,拈起腰間軟肉,不客氣的擰!
樂娴被擰得五官扭曲着往旁邊縮,嗓門劃拉開:“得到你的不爽和鄙視哈哈哈!”
酒吧二樓是包廂層,每間都有一整面牆的景觀玻璃,可以将樓下看得一清二楚。
樂娴拉着夏心澄輕車熟路鑽進特地空着備用的一間,棕色的皮革門向内合上,喧嚣被隔絕在外。
“你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嘴上這麼問着,人已經撩開高開叉的裙擺,從大腿外側的綁帶上摸出手機,掃二維碼點單。
夏心澄也是坐下才看清,她的黑色機車皮衣外套裡是一條珠光白的綢緞吊帶裙,面料薄得三歲小孩都能徒手撕碎。
外面趨于零度的天氣跟她關系不大,腳上的銀色綁帶涼鞋夠炫就行!
這個女人,一如既往的浮誇。
“我以為你要年後才回來,前天一大早拎着水果牛奶去看你媽,她狀态不錯,耀哥也說新的靶向藥效果比預想的好。”樂娴放下手機,沖她做了個哭哭臉,“江滢女士太酷了,我三寸不爛之舌快說斷都沒博得她一個笑臉。”
如此冷酷的媽媽,怎麼可能生出夏心澄那麼可愛的女兒?
樂娴單方面認定當年江媽在醫院抱錯了娃!
夏心澄對此很難評:“就算你是海城赫赫有名的大E,單槍匹馬去看我媽也實在勇氣可嘉。”
樂娴癟嘴委屈:“匹夫之勇而已,她隻喜歡姜熾野。”
“是,沒錯……但這種事實就不要說出來了,會對我們的情誼造成裂痕。”
夏心澄受不了的轉過臉,漫無目的的目光穿過景觀玻璃,一眼在人群中看到單手舉着托盤的姜熾野。
他脫掉了那件有型的沖鋒衣,裡面是一件中領毛衣。
黑色的,并不厚重。
質地柔軟的羊絨把上身包裹起來,勾畫出好看的肌肉線條。
領口恰好覆到喉結中間,隻看單一部位都散發着純欲的禁忌感。
卡其色的圍裙系在腰間,腰勁腿長,比例超絕。
他好像又長高了。
四平八穩的穿梭在人群裡,總是比身旁的人要高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