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心裡一塊大石落地,津島修治毫無陰霾地笑了起來。
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軍隊的人或許就到附近了,他或許會放聲大笑。
他一邊無聲地笑着,一邊從泥土裡爬起來,用又輕又軟的語氣問:“怎麼辦?你帶不走我哦。”
“……”
眼前的人微微抿了抿唇,臉色很難看。
時間已經不多了,他們沒有再做實驗的機會了。何況就算有,津島修治也再想不到還有什麼方法能繞過自己那不合時宜的異能了。
再不離開的話,他們都會被軍隊發現。然後,作為在實驗室旁邊出現的可疑人員,他們就會被嚴密監視起來。到了那時候,哪怕空間異能再怎麼逆天,這個人也難以逃出軍隊的追緝了。
所以,最好的辦法是,把津島修治留下,自己離開。
……但是,津島修治想,這個人,恐怕不會想要那樣做。
——是自己引來了軍隊,也是自認做好了完全準備,到頭來卻不得不放棄一個孩子。
對這個人來說,很難受吧。
津島修治懷着淺淡的惡意,想着。
——畢竟這是一個乞兒,一個實驗體都想要救下的濫好人嘛。
但現在他又有什麼辦法呢?軍隊已經把這裡包圍了,他引以為傲的異能派不上用場,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減少。
選擇留下,就要陪一個可疑的,剛剛認識的小孩一起,被抓進政府,失去自由;選擇離開,就要抛棄這個可疑的,剛剛認識的小孩。
兩邊籌碼完全不對等不是嗎?
津島修治幾乎是期待地等着他做出決定,他已經猜到這個人會做出什麼決定了。
比起無意義地共沉淪,當然是能走一個就走一個啦,他隻好奇眼前這個人會怎麼跟他提出這件事。
會哭嗎?落下人們常有的那一種,為了祈求原諒和滿足自己的眼淚;還是說,對他做出一些保證,許下類似‘以後會去救他的’這樣的諾言?
眼淚是愧疚最好的消化劑,眼淚落完,愧疚幾乎也會消失;而諾言是最虛假的東西,是許下了就預備要打破的箴言。
除了讓當事人好受一些,這兩樣東西對于被接收方毫無意義。
但沒關系,津島修治本來也沒打算再從這個人身上索取什麼。
津島修治吃驚地發現,自己對于‘被抛棄’這件事居然沒能産生多少怨怼。
或許是因為在津輕這整件事裡,在趕來見這個人的路上、還有剛才的談話中,他所收獲到的已經足夠多了。所以如果這個人真的拿這兩樣東西來應付他,津島修治也保證不會拆他的台。
當然,也有可能這個人對此根本不會有什麼特殊的表示。
這是理所當然的,畢竟他對津島修治并沒有什麼特殊的義務。
真要說起來,還是津島修治先有意地讓他感到了威脅。而這個人在尋找對付他的方法的同時,居然也做好了把他帶離危險的準備,怎麼看都仁至義盡了,異能的事,純屬津島修治倒黴,是不可測的命運在弄人。
“怎麼辦?”
他輕輕地問道,同時接受了命運一般,閉上了眼睛。
突然,天旋地轉,他被抱了起來。
“!!”
抱着他的人大概隻比他大幾歲,胸膛并不寬厚,但堅定而溫暖,他聞到了衣襟上淺淡的皂香。
津島修治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等……”
但他實在是太聰慧,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有腳步聲。
有人在接近這裡……是軍隊的前哨!
是他剛才放松警惕了嗎……要來不及了!
他稚嫩的手下意識地死死揪住了風間桐的衣領。
——他知道,隻要放棄他,眼前這個強大的空間系異能者就能瞬間脫身;他也做好了被放棄的準備。
但這個懷抱實在是太給人幻想,就好像那個人一樣,簡直就像是小孩子發白日夢會幻想出來的人物。
津島修治禀賦異于常人,年幼時就能夠輕松地看透人心,幾乎從未失手。但他此刻隻是茫然地想:他要帶我走嗎?可是,怎麼才能做到?
那人輕輕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腦袋。
“别怕。”風間桐用氣音說,“抓穩。”
說完,他腳下發力,單手借力,抱着人淩空翻到了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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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輕功!】
前來搜查的人舉着槍四下戒備,并沒有發現樹上的兩個孩子:“這裡是佐藤,已經接近實驗室,未發現實驗體蹤迹。”
【蚌埠住了,自古ct不擡頭……】
【等等,主播抱着太宰了吧?異能被封印了吧?所以是要全靠身體素質突圍嗎?】
【講真,我不太看好……我知道少将作戰能力方面肯定是人類巅峰級别,但文野的背景是古地球時代末了,熱武器可不是肉身能抗衡的。要突圍隻能指望對面指揮官布置不當,但福地櫻癡又不菜,他的包圍圈肯定是天衣無縫的。】
【啊啊啊不要啊,好不容易打出這種開局……】
【是啊,好不容易這種開局……但現在能怎麼選呢?選擇抛棄太宰的話,那就和原著沒差了,肯定完不成任務;但要是堅持帶着太宰的話,又很難逃掉。。】
【我有一計,要不主播死遁吧。雖然主神空間沒有死遁複活這種高級操作,但你拿個童年白月光劇本,沒準多了這麼段經曆,任務就自己完成了呢?】
【……】
【啊啊啊啊啊我們已經到這一步了嗎?】
【别笑,這種以前真成功過,具體自己上智腦搜。内主播原本是走青梅竹馬線的,結果一不小心玩脫了,死得很早,結果衍生世界在他的蝴蝶效應之後自己運行,陰差陽錯任務就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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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瞎說,我們沒到這一步。’
風間桐抱着津島修治,在樹枝上穿梭。
主神空間還算做了個人,雖然因為不可抗力縮水了他的年齡,但盡可能地保存了他的身體機能。
他動作流暢寫意,看不清是怎麼借力的,就從一個枝頭到了另一個枝頭,起落悄無聲息,像一隻潛行的大型貓科動物。
底下不時有搜查的士兵,但他甚至還有功夫回複彈幕。
‘福地櫻癡是誰?’
電光火石間,風間桐定位到了一個陌生的名字,用精神力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