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是踉跄着撲向地穴。
另一邊突然響起呼救聲,三名狐族少女被單獨囚在血藤纏繞的籠子裡。
“少谷主!救救我們!”
白亦下意識往前邁了半步,龍霖開口說:“少谷主,該英雄救美了。”
說罷龍
司晨蹲在滿地狼藉中,撿起一截還在抽搐的斷藤,暗紅漿液從斷面汩汩湧出,滴在地上竟冒出絲絲白煙。
地穴中央更引人注目的便是一口血池。
司晨:“這血藤能養得這麼有活力,用了多少鮮血養成的。”
昊焱将懷曼救了出來,白亦看着懷曼肚子平坦:“你不是快要臨盆了嗎?”
隻見懷曼憑空變出一顆蛋:“我的孩子在這兒呢。”
昊焱激動地道:“娘子,我們的孩子!”
一家人可算團聚了。
白亦問那三個狐族少女可看清是誰把她們捉來的。
“少谷主……我們不知道,我們原本那日出谷采藥,然後就聞到一股異香就沒意識了,等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到這裡了,隻看見過兩個黑衣人。”
他們一路下來太過順利,洞裡連個鬼影都沒見着,那血池被龍霖用仙術随手一撥,咕嘟咕嘟翻出幾根白骨,除此之外空空蕩蕩。
白亦帶着人往外撤,龍霖讓他們先走,自己殿後。白亦走到一半,忍不住回頭看他,眼神裡壓着不安。
龍霖頭也不擡,隻淡淡道:“你先走,我馬上跟上。”
白亦皺眉:“我知道你厲害,但……”
“過來。”龍霖打斷他,咬破手指,在他掌心迅速劃了道血印,“現在你能感應到我可,行了,走吧。”
白亦盯着掌心那道血色禁制,忽然踮腳湊近,在龍霖唇邊飛快落下一吻。龍霖沒動,隻是垂眼看他,眼底一片柔情。
白亦轉身離開,卻忍不住一步三回頭。
司晨在一旁看得牙酸,啧了一聲,他從懷裡摸出一件法器,将那些女子一股腦托了上去,昊焱也随懷曼離開了。
白亦站在原地沒動,目光落在那蜿蜒的藤蔓上,忽然覺得有些眼熟,突然他想起什麼:“司晨!那個夏玲珑就是藤妖!”
白亦話音未落,人已經折返沖了回去。
司晨臉色一變,厲聲喝道:“你回來!”
可白亦充耳不聞,等他沖到原本的入口處時,那裡早已被密密麻麻的藤蔓封死,連一絲縫隙都沒留下。
“封住了……”白亦喃喃道。
四周的藤蔓突然瘋長,像活物一般扭曲纏繞,司晨揮扇斬斷一片,可斷裂的藤條竟蠕動着再次襲來,仿佛無窮無盡。
司晨臉色難看:“這什麼怪物……”
白亦抽劍劈開迎面襲來的藤蔓,聲音緊繃:“怎麼辦?龍霖被關在裡邊了!”
司晨冷笑:“你擔心他幹嘛?先擔心擔心我們吧!”
洞内一片狼藉,斷裂的血藤癱軟在地,像被抽幹了生命般枯萎蜷曲。龍霖踩過滿地的暗紅殘骸,靴底碾碎藤蔓時發出細微的聲響。
他盯着對面的夏玲珑,每一步都踏得極穩,壓迫感随着腳步聲層層逼近。
夏玲珑的衣袖已經裂開幾道口子,顯然方才的交手沒讨到半點便宜。她忽然輕笑一聲,身後藤蔓猛地纏緊,白亦和司晨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被硬生生拽了出來,藤條勒進皮肉,司晨悶哼一聲,白亦嘴角繃成一條直線。
“真龍上神,”夏玲珑慢悠悠地展開薄扇,遮住半張臉,嗓音裡帶着蛇一般的惡毒,扇骨一擡,尖端化作利刃貼上他臉頰,纏在白亦頸側的藤蔓驟然收緊,“放了我那麼多藥,再往前一步,我就劃爛這張漂亮的臉。”
白亦呼吸微滞:“你是魔?”
“少谷主還糾結這個?”夏玲珑指尖撫過自己光滑的臉頰,眼裡浮出病态的愉悅,“那日你不是誇我,像二八少女麼?你猜猜,我抓她們,想要她們的血……是做什麼用的?”
司晨眼神驟然銳利:“幽冥門幾百年前就被龍霖親手封死,除了往生河那條死路,魔物根本不可能踏足人間——”
他聲音猛地沉下來:“是誰重新打開了那道門?”
夏玲珑用薄扇掩着唇輕笑,藤蔓在她周身緩緩蠕動,像吐信的毒蛇:“你猜啊?不過你們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樣?反正今天,你們一個都别想活着走出去。”
夏玲珑的刀刃緊緊貼着白亦的脖頸,鋒利的刃口在皮膚上壓出一道細線,血珠緩緩滲出來。
龍霖的眼神沉得可怕,卻終究停下了腳步。
夏玲珑嘴角剛勾起得逞的笑,她擡手,一道淩厲的魔氣直沖龍霖心口而去。龍霖站在原地沒動,白亦瞳孔驟縮,喉嚨裡壓着一聲沒喊出來的快走,下一秒,刺目的金光在龍霖周身炸開,魔氣撞上去的瞬間就被絞得粉碎。
夏玲珑臉上的笑僵住了,眼底閃過一絲本能的畏懼。就是這一瞬間的破綻,龍霖的身影已經逼至眼前,她甚至沒看清他是怎麼出手的,整個人就被一股巨力狠狠掼了出去,後背撞上石壁時噴出一口血。
“真龍上神......好大的本事。”她抹掉唇邊的血迹,聲音裡終于透出幾分咬牙切齒的恨意。
龍霖手掌的金光一掃,纏在白亦身上的藤蔓應聲斷裂,碎成幾截枯枝落在地上。他目光快速掃過白亦全身,确認沒有傷口後,才側頭問了司晨一句:“沒事吧?”
司晨說感謝你老人家還記得我。
夏玲珑癱坐在血泊裡,聞言突然低笑起來:“高高在上的神仙,什麼時候也關心起下界人的性命了?我殺幾個妖你們不是該拍手叫好的嗎?”
她擡手抹去嘴角血迹,指甲縫裡還殘留着暗紅的血漬,夏玲珑倒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敗露在神仙面前。
龍霖吸起白亦的劍尖抵在她咽喉前三寸:“是你們那位新魔尊重開了幽冥門,還妄圖在此另辟通道,颠覆三界,将你們送上來的嗎?”
白亦聽到“魔尊“二字時臉上有些難看。
他哥真能幹出這種事?
他太清楚白珣對九重天的恨了。當年被逼着墜入魔界時,他哥就說過從此恩斷義絕,狐谷再沒白珣這個人。
這些年魔界易主的消息傳遍三界,卻沒人知道那位神秘的新魔尊,其實就是狐谷曾經驚豔絕倫的大公子。
這個秘密說出去就是死——狐谷上下幾百條命,還有他自己,都得給這個“魔尊親弟”的身份陪葬。
白亦甚至能清晰回憶起白珣小時候牽他手時的溫度,那雙手總是幹燥溫暖,會在練劍後輕輕揉他發紅的掌心。
可現在滿地都是無辜者的血,他分不清當初那個瘋瘋癫癫活着的哥哥,和現在這個清醒複仇的魔尊,到底哪個更可悲。
白亦盯着龍霖,突然想起自己千方百計要取那片逆鱗的目的,現在他的愛人一定恨不得殺他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