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禮上下打量着她,突然眼尖地抓住了她的手腕,“這個表哪來的?”
貝琬張口就要編。
“高考時方便看時間。”
“不對。”
“誰買的?”樂禮銳利的目光聚焦在她心虛的眼神上。
“我爸媽。”
“不對。眼神飄忽,頻繁抿嘴,貝琬,你這點撒謊的小動作真是一點兒都沒變。”
樂禮哼了聲,“況且你爸媽怎麼可能會給你買這個表。”
“你是說,平時你口中摳門的爸媽,拿近萬的錢給你買一奢侈品表,就為了讓你準備高考?”樂禮一眼點破。
貝琬目瞪口呆,将左手腕珍惜地托起來,“什麼?你是說———”
她驚呼,“這個表值一萬塊?!”
樂禮無語地癟了癟嘴,“不識貨的家夥,别到時候欠了這麼大個東西還不起。”
“不是,我真還不起啊。”貝琬咽了一口口水。
“誰啊所以。”樂禮瞟了她一眼。
“陳、千、庫。對吧?”
“你怎麼知道?!我沒說呀。”她猛地捂住嘴。
“除了他,還有誰會這麼視金錢如糞土,大手一揮就是這麼金貴的物件。就那個大少爺了。”樂禮啧了聲,“快高考了還來勾引你,防備着點。”
“一定要考到600,聽見了沒?這是底線。”她大手一揮,把餐巾紙扔進垃圾桶。
貝琬跟在她後邊走進教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才有時間整理這段日子的思緒。
她把舊眼鏡摘下來,又掏出包裡的新半框眼鏡帶上。
面前視線裡的劃痕消失了。
她又仔細端詳了那隻石英表,鑲了一圈的碎鑽在教室的燈下閃閃,表帶是銀色編制花紋,表盤裡隻标着刻度,沒有數字,此刻正中指向下午兩點半。
兩點半。
會不會陳千庫還在睡午覺。或者昨天熬了一個大通宵,描着他的稿子彈着吉他電鋼琴,一直等到她背書包進校門的時間點才躺下。
這樣的話,也有可能現在在吃早飯。
貝琬想着他一臉冷淡吃早飯的樣子,眼下可能還挂着烏青和黑眼圈,三下五除二就把三明治啃光,于是又戴上耳機。
她沒忍住勾起唇角。
心情好得想要哼起小調來,盡管可能都踩不在調子上。
她已經都規劃好了,在如釋重負對大家說出口的那一刹那。可能她規劃這些規劃得更早,隻是自己沒知覺,隻當作是做夢。
貝琬是不可能重讀一年學美術的。所以隻能用文化分考有關大學的設計類專業。不管怎麼樣,她都打算走這條路。
這點毋庸置疑。
她堅定了決心,于是手指間握住的筆也更加平穩。
說好的下次再見。
于是時間真的就過得就如昙花一現。
日夜時間的流逝變得模糊。隻剩下教室牆上的高考倒計時數字在不斷減少,仿佛一把将要落未落下的錘子。
密密麻麻的試卷、面對高考的焦慮不安朝高考生黑漆漆地壓下來,有時候甚至看不見泛起魚肚白的天幕。
貝琬咬着0.5内芯黑筆的筆蓋,沖着卷子前幾道選擇發呆。
嶄新的卷子,空白一片,拿手去翻頁,還能感受到它硬朗的質感。
太煩了。所以反複翻面,好像自己還在審視這張卷子的題目架構,難易分布。以此來證明本人沒有浪費時間,換取幾分鐘喘息的時間。
不過腦袋裡也空白一片。
就這樣握緊了筆,單槍匹馬沖到了高考前的最後一個春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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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琬記得很清楚。那年的春節很隆重,年味特别濃,那是她的十八歲。
到處都是煙花爆竹聲,簌簌的聲音還有獨屬于新年的那股濃煙味讓她感覺到一種熟悉的安全感.
好像那時候她還沒真正長大,還能為了一兩個糖果哭鼻子。
“哎,琬琬,過來幫忙。”媽媽往外張望了一眼,喊我。
“來了來了。”
他們坐在餐桌上包餃子,餃子擺滿了餐桌。
還是芹菜牛肉餡的。
“媽媽,為什麼包這麼多,怎麼能吃的完。”她拉長了語調,帶着點撒嬌的語氣。
“新的一年就要多吃點。”
“好——”貝琬笑意盈盈地撸起袖子猛猛包,被旁邊的貝欣嫌棄地瞟了眼。
“别笑得跟個傻子似的,高考複習着複習着知識給腦子閹了不成?”
貝琬早就習慣了姐姐的毒舌,滿不在乎地吐了吐舌頭,“才沒有。”
“待會兒你跟着你姐去中央廣場逛逛,聽說今晚還有煙花放。”蘇女士說道。
“不過得注意安全,知道嗎?高考前可别出什麼幺蛾子了。”蘇女士繼續叮囑。
“知道了,我會小心的!”貝琬就差沒敬個禮。
貝琬啧了聲,“帶個麻煩上路,真是麻煩它媽給麻煩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