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聞逸和那個姓孫的清秀青年站在外面,謝鈞瑜出去時對許聞逸揚起了一個明亮的笑容,注意到後者,笑容淺淺收斂,與對方點頭緻意。
“小瑜!晏澄沒對你怎麼樣吧?”許聞逸跨一步走上前來,緊張兮兮的樣子,摸來摸去,看起來恨不得能把他全身上下檢查一遍。
謝鈞瑜被他弄得有點癢,無拘束地笑了幾聲,聲音清朗,很有幾分少年氣。他捉住對方作亂的手,笑意未散,喉頭的震顫與胸腔共鳴:“他沒對我怎麼樣,現在是你要對我怎麼樣。”
許聞逸喉結動了動,心裡喜歡得不行,真想付諸實踐,對眼前人這樣那樣鬧上一番,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旁邊還有人,他隻能用熱切的目光來表達自己的心意。
“你們在裡面說了什麼?他腦子有病,你不要被他帶着跑了。說什麼不離婚領養小孩,結果自己找備胎也沒落下。呵,這種人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隻是想把你敲骨吸髓,跟他在一起你要吃虧的……”他仍在記恨之前晏澄說的領養小孩的事,苦口婆心地吹着枕邊風。
妄想用孩子綁住伴侶,這是最下作不過的手段。
他……他都沒敢這麼想過。
謝鈞瑜無奈打斷:“聞逸。”
許聞逸心急如焚,說話也沒不過腦子,當着孫堯青的面說人家是備胎,多沒禮貌。他抱歉地看了孫堯青一眼,後者好脾氣地搖搖頭,表示沒關系。
于是他轉回了視線:“剛才就是說離婚的事情呀,他同意了,一會兒就去拟離婚協議。”
果然劇情是嚴謹的,跟着許聞逸一切都是如此順利,謝鈞瑜神清氣爽,自覺離自由隻有一步之遙。
他拍拍對方的手背,彎彎眼睛安撫道:“知道你擔心我呢。”
心髒又驟然被兔子猛撞一下。
許聞逸避無可避地陷進那雙情深似海的眼睛裡,再次産生自己被愛的幻覺,讷讷應了一聲,覺得自己臉在發燙。
這樣一副你侬我侬的景象落在旁人眼裡就分外刺眼了。
孫堯青喊的一聲“晏先生”把許聞逸喊回了神,他見晏澄走出來,正面色不虞地盯着自己,嘴角便勾起了一抹挑釁的弧度,拉過謝鈞瑜的手,強硬地把自己的手指塞進對方的指縫,十指相扣。
晏澄的臉色更黑了。
賤人。
心裡咬牙切齒地罵一聲,他有些僵硬地轉過了視線:“鈞瑜,我們現在就走?”
“好啊,那就現在。”謝鈞瑜笑眯眯地點了點頭,相當配合。
晏澄微微失神,感覺自己仿佛被浸泡在了檸檬水中,又酸又澀。
他很久沒看見謝鈞瑜這麼高興過了,看見對方如此陽光明媚,就下意識想讓這樣的笑容在對方臉上多停留片刻。
可是小瑜的開心是基于自己松口“同意”了離婚。
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擺脫他嗎?
胸腔裡泛起一股苦澀,他低了低頭平複心緒,擡眼時淡淡地瞟了眼許聞逸和孫堯青,抿唇道:“那是我們的家……就不要讓這些閑雜人等跟着了好不好?”
“閑雜人等”之一的許聞逸嗤笑出聲:“嘁,有的人能不能搞清楚誰才是多餘的、小瑜不要的那個?”
孫堯青無意卷入這場紛争,及時退場。
“那我就先走了,晏先生、許先生……”目光流轉到謝鈞瑜身上,他小聲道,“很高興認識你。”
晏澄正處在一個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狀态,誰對謝鈞瑜展現出那麼一丁點兒的不尋常都會讓他心頭警鈴大作,他瞪了眼孫堯青離開的背影,把謝鈞瑜拉得離自己近了點。
看見謝鈞瑜疑惑的眼神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了吃醋的資格。
一個願意主動放手的人,不應該再去在意這些有的沒的。
用同意離婚的理由帶小瑜回家,這無異于飲鸩止渴,但眼前隻有這一杯毒酒,除了喝下去,他還能有什麼辦法。
“沒什麼,我……我們走吧。”他努力讓自己的表情保持平靜,心境卻是另一回事,抵了抵牙齒,将洶湧的情緒壓下:“我開了車。”
被無視的許聞逸不滿地“喂”了一聲。
被耽擱了這麼久的任務即将完成,謝鈞瑜也有些急迫,對許聞逸笑了笑:“這邊的事情結束我就去找你,在家等我。”
許聞逸不放心,不敢相信。
他懷揣一顆小三之心久矣,從不憚以最壞的惡意揣測晏澄,一朝得其所願,更是害怕自己求來盼來的心上人又輕飄飄遠去。
但人得識趣,謝鈞瑜好聲好氣地哄他,再不情願也要聽話。
這段時間裡碰了這麼多次壁,許聞逸總算知道了,謝鈞瑜也就是看着好說話,一旦事情不朝他期待的方向走,就有随時被他丢棄的可能。
他還不想被丢掉。
别了一步三回頭的許聞逸,謝鈞瑜和晏澄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兩人之間沒什麼話好說,于是出現一大段的沉默,晏澄沒頭沒尾來了一句:“不要理那個姓孫的,他不是好人。”
?
原劇情裡晏澄挺買對方賬的呀,綠茶有綠茶的好處,可把盛斯洋氣得不輕。
方才對方也挺兢兢業業,明知道自己是晏澄的現任,還對他說什麼“很高興認識你”,挑釁之意蘊含其中,旁人聽了還覺得他很友善呢。
确實是術業有專攻,茶得很專業。
不過他不是和主角受别别扭扭戀愛的主角攻,而是即将殺青的炮灰攻一枚,離婚劇情結束就趕快跑路,這些彎彎繞繞都和他無關。
晏澄既然這麼說,謝鈞瑜也就一疊聲地“嗯嗯好”,回應得相當敷衍,一聽就知道沒往心裡去。
小瑜是不是滿心滿眼都隻有跟自己離婚這一件事?晏澄心下酸楚得不行,還得兀自僞裝鎮靜,直到把車發動了都沒想起自己還該系上安全帶。
謝鈞瑜觀察對方良久,那點兵荒馬亂失魂落魄瞞不過他的眼睛,到底不落忍,幫人把安全帶的插扣插進插銷裡。
這樣一來,他整個人就把對方籠罩住了。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