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完，蘇雪小心翼翼地擡頭，見到了他微暗的雙眸。

本以為他會就此離開，畢竟她算是狠狠下了他的面子，而他是那麼驕傲的一個人。

卻沒想到他彎了下唇。

齊懷瑾笑着搖頭，歎息，“我好像對你的回答一點不意外。”

蘇雪有些怔地看他。

餐桌是長方形的，兩人坐在兩對面，可以說彼此的表情能看的清清楚楚。

齊懷瑾收起笑，伸出手抓住她搭在桌上的小手，一雙狹長的雙眸專注地看向她，聲音低沉。

“可以告訴我怎麼樣你才願意重新和我在一起嗎？”

“如果我說，我不止可以給你婚姻和孩子，還可以盡可能地給你，你想要的獨一無二、永遠被選擇的愛，你願意重新和我在一起嗎？”

齊懷瑾扣住她手的手掌發緊，胸膛下的心跳仿佛都放緩了律動的步驟，在等着她的回答。

蘇雪看着他，了然地眨眼。

原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聽到了她和劉姨的話，才突然又是把有着親朋好友的聯系方式的手機給她，又是對她放寬了限制，讓她去哪都可以。

是可憐她嗎？

齊懷瑾見她臉上沒有多少動容的表情，不等她說話，用幹啞的嗓音補充了一句，“昨天我答應那個人的承諾你也見到了，這部分資金的流逝影響不到我。”

齊懷瑾做夢都想不到有一天，他會用金錢引誘人和他在一起。

可他卻真實的做了。

可以說他給出能給的所有的承諾了。

錢确實是很好的東西，也很有誘惑力，但是過往的經曆證明，拿着可能一輩子都賺不到的幾百萬塊錢并不能讓蘇雪多開心，甚至她日日夜夜看着卡裡算得上是賣身的錢膈應不已。

除了朋友父母要，她基本沒花過那錢。

蘇雪不顧齊懷瑾收緊的手掌，緩慢且堅定地從他手裡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我不願意，我不需要你的錢，也不想要你的愛。”何況蘇雪也不信他所謂的愛，過往他的柔情、他的蜜意，讓她認為兩人互相戀慕，真相揭開才知道，不過是對小情人聽話的獎勵。

她話語流暢沒有一絲停頓，語氣堅定，可見她一點猶豫都沒有。

齊懷瑾心緩緩下沉，眼睛幹澀，他緩緩擡頭，看着刺眼的燈光眨眼，眼尾泛紅。

兩人的距離能讓蘇雪清楚地看到他身體的每一個反應。

桌上握緊的拳頭，繃緊的俊臉，以及發紅的眼睛……

也讓蘇雪莫名想到昨晚見了親生母親後把自己關在書房整夜抽煙的他。

一股莫名的愧疚湧上蘇雪心頭，堵的她難受不已，也讓她煩躁不堪。

這愧疚簡直荒唐不已，這才哪到哪？她不過是順應自己的心意拒絕而已，之前她受的拒絕遠比這個多多了好嗎？

不想看他這副仿佛奉獻一切被辜負的模樣，蘇雪忽地拍桌站起，抓着桌沿沖他提高聲音道。

“你以前沒有見得有多在意我，為什麼在我離開了，就表現的多離不開我一樣？甚至多次打擾我的正常生活。”

想到過往那段幸福沒幾天，患得患失的痛苦卻充溢她的日子，蘇雪對着他冷笑一聲，“你後來甚至在騎驢找馬。”

齊懷瑾忽地擡眸凝視她，像是想說話，蘇雪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咄咄逼人道：“你敢說你沒有哪一刻在想着甩掉我這個黏人過頭、越了分寸的情人，去找一個更加識趣讓你滿意的嗎？”

齊懷瑾薄唇蠕動：“我……”

“别急着否認，”蘇雪再次打斷他，一雙杏眼緊盯着他，勾唇有些自嘲道，“你甚至為了别的女人打了我一巴掌，而不是稍微跟我解釋兩句，你别告訴我你忘了。”

當時的齊懷瑾認為他們隻是包養關系，且自持自己在這段關系中做到了足夠好。

情人跟他鬧，他不耐煩再正常不過。

現在看着眼前一雙杏眼含着水汽的蘇雪，他恍然察覺，他那時的漫不經心和忽視給她帶來了多大的傷害。

自然現在風水輪流轉，也給他帶來了深深的苦果。

齊懷瑾嘴裡泛苦，跟吞了黃蓮般，眼眸深深地看着眼前鐵石心腸的人。

可以說他從小到大經曆了不少事，但遭受的挫折還沒有在她一個人身上多。

明明一個看着軟綿綿，性子也跟面團似的可以随意揉搓的人，卻心硬到不行，任你把她搓圓揉扁，她始終不改心意。

就像當初一意孤行熱烈地愛着他，想要他回應同等的愛就用盡一切手段一樣。

蘇雪餘光見到劉姨在不遠處，焦急地看着他們，她緩下一口氣，沒了繼續跟他翻舊賬的意思。

都過去了，算起來也是她年少無知迷戀他，全是自願的事，翻舊賬沒意思。

“讓我離開吧，你不是在我離開的時候突然發現愛我，隻是一種自己的玩具不想被别人奪去的占有欲而已，不然也不會在前面一直無所謂的模樣，到了見到我和向毅峰在一起才強硬的把我帶回來。”

齊懷瑾聞言倏地站起，椅子劃拉過地闆響起刺耳的聲音，聲線緊繃，“不是占有欲。”

沉聲說完，他轉身大步離開了公寓。

背對着她，他露出自嘲的笑意。

經曆了那麼多，她還以為自己對她的感情是幼稚的占有欲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