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着穆思淼的衣袖,聲音帶着哭腔:“穆娘,不要走……”
與藍田給她的感覺不同,齊雨澤咬着唇一臉委屈,指尖攥得發緊,當穆思淼看過去時,他雖不願放手,但最終還是松開手指。
他垂下眼簾,及腰的長發滑過肩膀至胸口,額前的碎發将他面容遮擋些,但卻難掩失落的情緒。
穆思淼猝然想起他晚間所說的那句不要休棄他,看樣子原身定拿這句話來威脅過他。
“天氣太熱,我不過是出門吹吹風。”穆思淼忍不住擡手扶上他的頭頂,她家中養過一隻緬因貓,體型雖大,但性格卻柔和得很,與這齊雨澤倒有幾分相像。
“穆娘所說當真?”齊雨澤眼裡滿是細碎的光,他第一次感受到穆思淼手掌的溫度,并不隻有疼痛。
“當真。”穆思淼朝他點頭,出門後站在院子裡仰望着,漆黑的夜晚滿天星鬥,她似乎在現代從未見過如此純粹的夜空。
想必她來到此處也是命中注定,既然如此,便接受罷了。說不定當她事業有成之時,便自然而然能回歸現代,她的存在,肯定是為了解救齊雨澤的處境。
給自己洗腦後,穆思淼望着掉落的門闆以及滿院的荒草,沉沉歎出一口氣,看來明日有一場苦戰要打。
她走進屋時,齊雨澤已經睡着,他側躺在床榻外側,貼着床沿,稍微翻身就能掉下床來。
穆思淼輕手輕腳跨過去,将女娃往裡側挪了些位置,又拍拍他的肩膀,待他迷迷糊糊睜眼後,才輕聲說道:“往裡側挪些,别掉下去摔了。”
齊雨澤一臉茫然,待穆思淼再次出聲提醒,他才恍然醒悟,紅着耳根朝她這邊挪了挪。
雖然兩人之間隔着孩子,齊雨澤并未觸碰到穆思淼,但他仍舊有些欣慰。
從結親當日至如今,穆思淼碰過他的次數屈指可數,僅有的幾次還是在老太太施壓後迫不得已而做的。
其餘時間,她不是與今日那女子一同前往傾淑閣,就是去花天酒地,連他生産當夜穆思淼也隻是醉醺醺一覺到天亮。
隻因她曾有一青梅竹馬的心上人,但穆老太強行讓她與齊雨澤婚配,而那心上人在得知他婚配後竟要跳河自盡,雖後被救起來但最終卻嫁于了旁人,穆思淼便将一切怪在齊雨澤頭上。
不僅将他視為眼中釘,而且連他們兩人的孩子也都不待見。
但她今日似乎有些不同,齊雨澤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好靜靜地望着她沉睡的側顔。
沒想到這麼紊亂的作息,翌日就能調理好,穆思淼穿好外衣,刷過牙後走出院子,看着漸漸升起的日光,她竟覺得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齊雨澤正在竈房煮飯,趁着這段時間,穆思淼溜達着往田邊走去,地契上寫着田地所在位置。
她本想着如果找不到地方,就去詢問農夫,然而當她走到山坡時,擡眼望去,也就隻有兩塊長滿雜草。
穆思淼的那一塊在山坡凹陷處,除非填土,不然的話,每逢雨天,定會積水,這塊地屬實不适合種地,不過倒是個養魚的好地方。
另一塊地倒平整,但是位置在山頭後方,一日都見不到日光,如此一來,就算種菜想必也不會長好。
将兩塊地看過以後,她轉身回了院子,剛進去就聽到齊雨澤的叫喊聲。
“穆娘,吃飯了。”
穆思淼應聲,洗過手後走到竈房旁的石墩子上坐着。
石桌子上放着兩碗白水,另一碗仍舊是灰灰菜,不過這次他聽進了穆思淼昨日的話,隻取了些嫩芽。
雖有些難吃,不過比昨日的有毒之物已好了不少,不過這也不是辦法。
穆思淼三兩口将幹餅吃完,把懷裡的地契取出,打算詢問齊雨澤的意見,畢竟田契上是他的姓名。
“我打算把你這份田變賣,你看能不能行?”
齊雨澤懷裡抱着孩子,本還在為難得的和洽氛圍欣喜,卻猝不及防聽到這句話,他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難不成她昨日的變故都是因為想要變賣田契嗎?
齊雨澤肉眼可見的低落,穆思淼還以為他是舍不得,剛想說變賣自己那塊田也是一樣的,還沒出口就聽到他如釋重負的歎息:“聽穆娘的。”
雖然兩塊田都不算太好,但自己那塊可以養些魚苗,種菜的話可以先将院子裡的土地開墾出來,而齊雨澤那塊,倒是可以考慮變賣為銀子,以解燃眉之急。
畢竟她們連面都吃不上,缺少碳水,長久下來定會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