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姑娘!”
“請将軍稱下官長史。”月伊人厲聲打斷了霍景澤的話。
“你!”霍夫人氣的渾身發顫。
“娘,她是公主府長史!”霍景澤攔下了母親,霍夫人猛地甩開兒子的手,直指不争氣的兒子,氣的說不出話來。
齊策的目光卻落在了月伊人身上,記憶力她似乎向來好脾氣,為人也是極為謙卑,她今日所言,必是齊钰的意思吧。
齊钰像是察覺到了齊策的目光,朝假山後看去,雖然安王大婚,府中燈火通明,但終究是夜裡,假山後一片漆黑。
她伸手,月伊人會意的扶她起身,齊钰本就生的高挑,又向來養尊處優慣了,雖舉止慵懶,但一步一行間盡是天皇貴胄的驕矜與倨傲。
“本宮乏了,去告訴王爺王妃一聲,今日是本宮失禮了,明日本宮再來登門道歉。”
“公主~”霍景澤上前一步,月伊人側身擋住了霍景澤。
齊钰卻并未回頭,穿過遊廊,消失在夜色裡。
霍景澤對齊钰而言,還不如她,齊策冷笑一聲,突然目光變得格外森冷。
“妙!妙!妙!”女子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他回過神來,看向虞歸晚:“何妙之有呀?”
“妙就妙在,一切都太過合理。”虞歸晚站起身來,背着手在書房中踱步。
“建昭九年賈凡儒設下賭局,誘楊宏遠入局,後許之以利,二人合謀,做起了倒賣糧食的生意,适逢天災,糧價水漲船高,他們低買高賣,以此霍利不少,可是天不遂人願,雪越下越大,糧車途徑災區,被餓極眼的百姓瘋搶一空,眼見已有民變之相,當地官府自然無力幫他們追回,沒了糧食,又逢陛下下旨赈災,二人無力填補國庫虧空,隻能一把火燒了幾近蛀空的糧倉。”
“如此說來倒是與各地瞞報災情之事不謀而合,”齊策手指輕敲桌面,“先前糧價不高時災民還可堪堪度日,雪越下越下大,糧價水漲船高,才是造成今年雪災的根本原因。”
“今年的雪災果然是人禍!”
“陛下聖明!”虞歸晚招手,陳松立刻會意的奉上一壺酒,虞歸晚親手替齊策斟酒,遞給她道:“如此一來陛下便可以富商囤積居奇哄擡糧價為由,抄了那些在此次赈災中冷眼旁觀,準備趁機發财的富商了,不僅國庫危局可解,還使天下富商得見,陛下對那些願與大辰同舟共濟的富商的厚待,反而能使富商們更加信任朝廷了。”
“愛妃果然玲珑心腸。”齊策捧起面前的酒一飲而盡。
“但是這麼大的事,真的是楊宏遠一個九品小官能做到的嗎?”
虞歸晚沉吟道:“這就是臣妾所說的‘妙’。”
“賈凡儒設局引誘楊宏遠一事,太過于順利,楊宏遠雖官職不高,但地位也不是賈凡儒一個普普通通商人可比拟的,更何況,這個商人背後,竟無一朝中官吏。”
“也就是說真正設局實是楊宏遠?”齊策凝眉:“可是楊宏遠要是有這本事,還會在糧倉大使的位置上一呆就是五年嗎?”
“臣妾鬥膽,想看一看關于楊宏遠的記檔。”
書房裡陡然沒了聲音,窗外天空開始漸漸發灰,昏暗的光透過窗子,顯得屋内也暗了幾分。
打更聲其寅時了,齊策打了個哈欠道:“今晚你也累了,剩下的事,讓他們去查吧。”
“許有誠,傳旨,将戶部大小官員全都押往大理寺受審,所有倉庫賬目朕都要一一核對。”
燭火跳動着,映出男人眸中興奮的光,虞歸晚倒吸一口涼氣,知道接下來又會是一場腥風血雨了。
可是即便如此,就能洗去自己身上的謠言,她心中打鼓,繼續替齊策斟滿酒道:“那臣妾先謝謝陛下不殺之恩。”
“謝朕沒有一杯鸩酒賜死你?”齊策朗聲笑道:“自來除妖都得火燒,鸩酒不行。”
“臣妾肉體凡胎。”
女子嬌軟的聲音勾的他心頭一緊,他眸色暗了暗,拽着虞歸晚的手腕,将她摟入懷中,溫熱的酒撒了二人一身,水紅色的寝衣沾了水,透出粉白的肌膚,格外誘人。
陳松許有誠對視一眼,就要退去。
齊策卻冷聲道:“哪去?伺候朕更衣,該早朝了。”
二人這才注意道,外見天色已然大亮。
齊策勾着虞歸晚的腰稍稍用了,抵着她的額頭道:“朕晚上過來。”
虞歸晚紅了臉,掙紮着推開齊策跑了出去,齊策撫摸着胸口的酒漬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