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眼睛的餘光不經意間捎到了書案下的木制碎片，那上面似乎還雕刻着圖案，這就是他送給虞淑妃的壽禮？虞歸晚感覺心頭猛地一顫，許久一來的疑惑瞬間有了答案，難怪他近日對我百般刁難，萬般試探，她心中苦笑一聲，掀眸看向齊策，正欲解釋。

男人卻突然陰恻恻道：“你不是愚鈍，你是想要皇後的命！”

“什麼？”虞歸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男人似笑非笑的面容，斟酌着解釋道：“臣妾不敢，臣妾入宮以來，頗受皇後娘娘照拂，如何敢做此等不忠不義之事。”

“是嗎？那朕問你，年節那日，皇後突然胎動，與你可有幹系？”

男人語調森冷，虞歸晚反而松了口氣，既然他都知道了，自己也沒有什麼可隐瞞的，便叩頭請罪道：“臣妾當日失态，并非有心沖撞皇後娘娘，求陛下贖罪，臣妾自請降位禁足，為皇後娘娘誦經祈福。”

“淑妃說的輕巧，皇後娘娘遭此大難，九死一生誕下公主，險些母女具亡，是娘娘禁足降位可以彌補的嗎？”渾厚的女聲從身後傳來，虞歸晚循聲看去，就見采薇攙扶着林昭從後殿走了出來，她眼窩凹陷，面容滄桑，一看便知是憂心着女兒，整整一日一夜未眠了。

在這等我呢？虞歸晚冷笑一聲，心底到底一陣失落。

林昭在采薇的攙扶下朝齊策屈膝她朝道：“陛下也聽到，淑妃親口承認沖撞皇後娘娘，緻使皇後娘娘險些難産，一屍兩命，妃妾沖撞中宮，乃是十二不赦之罪，老身鬥膽倚老賣老，求陛下看在娘娘與公主的面子上，嚴懲淑妃，以正綱常。”

一番言辭擲地有聲，聽的虞歸晚都不覺心中贊歎，到底是世代書香門第，三綱五常信手拈來，不過，她如此做派反而幫了自己。

虞歸晚不動聲色的擡頭看向齊策，隻見男人眸光陰沉如刀刃般，死死盯着二人，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們千刀萬剮，隻是一瞬間，他便緩和了神色擺手道：“國夫人先請坐吧，朕還有話問淑妃。”

林昭在圈椅上坐下。

虞歸晚感覺一陣恍惚，當年也是這樣，她穩坐釣魚台，親眼看着自己被生生踩斷五指，自己看在皇後的面子上，一忍再忍，她卻反而得寸進尺，既然如此，皇後，别怪我趁人之危了。

她掀眸看向齊策，解釋道：“陛下，臣妾當日雖言行有失，但一子一句并未沖撞皇後娘娘，否則臣妾離開時皇後娘娘就該胎動，”她說着轉頭看向林昭：“國夫人倒是慣會春秋筆法，混淆試聽，況且敢問國夫人，本宮那日，究竟說了什麼，夫人是否一五一十呈奏陛下？”

“淑妃娘娘方才還自陳無心沖撞皇後，不過須臾便改口，看來淑妃娘娘也知道，沖撞中宮，是大罪！”

“陷害本宮也是大罪！”虞歸晚厲聲打斷林昭的話，看向齊策解釋道：“臣妾方才所言，沖撞皇後娘娘，乃是因臣妾那日在鳳儀宮舉止失措，臣妾自知有罪，但憑陛下責罰。”

“至于國夫人為何一口咬定，臣妾沖撞皇後娘娘，臣妾也恍然不知，當日臣妾隻是眼見林昭憂心皇後娘娘，舐犢情深，驚訝于國夫人何時生出了如此慈心，國夫人竟一口咬定是臣妾此言沖撞了娘娘，莫非是林昭做過什麼毫無慈心之事，所以怕被臣妾提及？”

“陛下，皇後是老身的女兒，老身心疼自己的女兒，竟要受淑妃娘娘如此排揎，可見淑妃娘娘對皇後早有異心。”

“異心倒是沒有。”虞歸晚漫不經心道：“隻是見慣了夫人佛口蛇心，一時有些驚訝。”

林昭一愣：“娘娘就要空口白牙的誣陷老身了嗎？”

“誣陷？”虞歸晚冷笑一聲，看着婦人蒼老卻依然紅潤的臉色，正要開口。

林昭卻突然開口道：“陛下，老身年事已高，實在比不得淑妃娘娘巧舌如簧，但是淑妃娘娘不敬中宮，蓄意謀害，緻使皇後娘娘難産，險些一屍兩命，樁樁件件鐵證如山，求陛下明察，為皇後娘娘做主。”

說罷，她遞給采薇一個眼神，采薇立刻會意的跪在齊策面前道：“陛下容禀，奴婢記得皇後娘娘本來懷相很好，自從虞淑妃入宮後，便多有不适，奴婢不得不心生疑慮，及至娘娘難産，險些血崩，奴婢才發現，是娘娘的安胎藥中被人添加了麝香，那人很是小心，每餐添加的麝香量都不大，是以無人察覺，直到今晨，她眼見皇後娘娘即将誕下龍胎，終是按捺不住，派人往皇後娘娘的催産湯藥中加了有十足十麝香。”

“麝香？”齊策鳳眸微眯，睨着林昭道：“你說皇後險些難産，是虞淑妃所為？”

“陛下請看，這便是皇後娘娘那日催産湯藥的藥渣。”

采薇把藥渣遞給許有誠，齊策并未看許有誠手中的藥渣，而是直勾勾盯着面前的女子，眼見他面露不解的女子，問道：“淑妃，你可曾往皇後的催産藥中加麝香嗎？”

虞歸晚搖頭：“臣妾沒有，求陛下明鑒，臣妾當時尚在麟趾宮祈福，守衛皆可為證。”

“淑妃娘娘謹慎，怎會親自投毒，”林昭冷哼一聲。

采薇繼續道：“萬幸姜太醫及時發現，救了皇後娘娘一命，奴婢悲痛萬分，扣下送藥的太監細細審問才知，竟是淑妃娘娘怕皇後娘娘順利誕下嫡子，才兵行險着，派身邊的魏公公到太醫院行事的，太醫院裡煎藥的小喜子便可為證。”

“淑妃娘娘，皇後娘娘一向寬仁，對你也是禮遇有加，你為何如此蛇蠍心腸，謀害娘娘與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