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有祿點頭哈腰陪笑道:“娘娘說的是哪的話,能為娘娘做事,是奴才的福分。”
虞歸晚陪以禮貌微笑,掃了眼魏逢春,魏逢春會意的上前:“祿公公,外面天寒地凍得,我們娘娘請你喝茶。”說着把一把碎銀子放在了許有祿袖中。
許有祿不動聲色的掂了掂分量,笑得更谄媚了幾分道:“奴才謝娘娘疼。”
虞歸晚颌首,許有祿卻并未離開,而是欲言又止地看向她,斟酌着開口道:“娘娘奴婢今日前來,除了送潇潇姑娘外,還有一事相求。
“哦?”虞歸晚挑眉,“這宮中還有讓祿公公為難的事?”
“主要是事關娘娘壽辰,奴婢不敢擅自做主。”許有祿搓着手,露出一副為難的模樣。
壽辰?虞歸晚心中暗笑一聲,自己都快忘了,自己這個月又要過二十五歲壽辰了,許有祿是個聰明人他這麼問一定是有難處,虞歸晚沉思片刻,心下了然,如今大辰最難的莫過于西北戰事,國庫虧空,雖然内庭司掌握皇家内帑,與外朝并無牽扯,但自建昭朝以來,皇帝多次動用内帑填補國庫虧空,是以時至今日,内帑怕是也面臨着入不敷出的局面。
況且皇後如今已有八個月的身孕,卻胎象愈發不穩,合宮一片陰霾,她本就不願鋪張,既然許有祿開口,她便也順着他的話道:“有勞祿公公操持,本宮為妃妾,本不必大張旗鼓地辦壽宴,雖然陛下擡舉,但也千萬不能鋪張了,反倒失了本宮身為嫔妃的分寸。”
聽到虞歸晚所言,許有祿也松了口氣,陛下親自吩咐内廷司籌備虞淑妃的壽辰,他不敢不尊旨,可是宮中并沒有給嫔妃過壽的儀制,雖說虞淑妃聖眷優容,入宮封妃已是半幅皇後儀仗,再以皇後儀制過壽也無不可,但眼下皇後胎動不安,如此操辦,難免皇後心中不悅,若是因此動了胎氣,自己必受責罰,若儀制減半,又恐陛下不悅,更何況如今宮中也無甚家私,他實在不願意花那麼多銀子反而落不着好,好在虞淑妃是個玲珑剔透之人,自己剛一開口,她便明白了其中關竅。
“隻是陛下那邊……”
“本宮自會親自告訴陛下,公公不必擔心。”虞歸晚答得爽快,許有祿感激不盡,叩首道:“娘娘如此體恤奴才,實在是奴才之幸,奴才鬥膽讨個頭喜,祝娘娘芳齡永駐。”
虞歸晚不禁笑出了聲,素秋也打趣道:“既然祿公公這麼喜歡我們娘娘,不如以後就來千秋殿當差,如何?”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許有祿笑着回答。
虞歸晚遞給魏逢春一個眼神
“祿公公别聽她瞎說,她就是被我們娘娘慣壞了,我送您出去。”魏逢春說着便引許有祿退了出去。
“給我淨手吧。”虞歸晚看着水中自己纖白如蔥白的五指,突感一陣陣溫熱順着指尖流入四肢百骸,已連續用藥兩個多月了,本來冰冷僵硬的五指也驟然尋回了些許溫度,她有些發楞,下意識的微微用力蜷縮手指,慣有的抽疼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異樣的木然的觸覺,好似剛出生的嬰孩,尚不理解世間的百感。
“娘娘,您的手能動了?”素秋驚呼出聲,“姜太醫果然是個神醫!”
虞歸晚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伸出右手,對着陽光,細細端詳,陽光透過明窗,照在她單薄纖細的指間,其上青色的脈絡依稀可見,兩次了,我這隻手又要好了,可是你們呢?眼前逐漸水霧彌漫,素秋吓了一小,忙掏出手帕想要替虞歸晚擦淚:“娘娘,您怎麼哭了?
魏逢春送走了許有祿,剛一進來,見此情景也是一愣,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虞歸晚看着素秋小孩般笨拙的模樣,破涕而笑,接過手帕,擦幹眼淚道:“我這是喜極而泣。”
她歪頭看向魏逢春:“何事?”
魏逢春低着頭道:“潇潇收拾好了,在外求見。”
虞歸晚點點頭,潇潇打簾走了進來,魏逢春素秋二人識趣的退下,暖閣裡便隻剩了她與潇潇二人。
“坐吧。”虞歸晚牽着潇潇在自己身邊坐下,目光不經意見瞥見了書桌上剛抄了一半的《酷吏列傳》,說是狂草亂舞也不為過,她一時氣急,心突突直跳。
上次魏逢春濫用私刑一事,自己念着他剛受了廷仗,不忍責罰,讓他傷好以後再抄,誰知他卻仿若忘了般,傷好以後再不提抄書的事,直到今日自己終于忍無可忍,讓他過來當着自己的面抄,他才不情不願的坐在書桌前,兩個時辰竟寫出這麼一沓廢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