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遲疑地看向安淑君,安淑君隻得領受,行禮道:“臣婦替小兒謝娘娘厚愛。”
“嫂嫂客氣,我送送嫂嫂。”
安淑君點點頭,今日與虞歸晚一番交談,她也算摸着了她的幾分脾氣,她并非看起來的清高疏離,反而溫柔和煦,相信隻要虞家真心相待,就能換回一個真正的虞家二小姐,是以她也不甚着急,更何況眼下虞行則因着虞歸晚的緣故也算平步青雲,隻是......
思及此,安淑君停下腳步叫住虞歸晚道:“不知娘娘可曾收到家父的家書?”
虞歸晚腳嗯了一聲,轉身看向安淑君。
安淑君心下涼了一截,臉色都變得青白了起來,上前一步斟酌着開口道:“家父年紀大了,竟愛說些泥古不化的老話,娘娘千萬别放在心上,臣婦回去一定小心看着,不再讓他的家書污了娘娘的眼睛。”
“嫂嫂不必憂慮,”虞歸晚安慰道:“虞老大人的品性我早有耳聞,我也是參照着,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安淑君終于松了口氣:“娘娘如此胸懷,臣婦佩服。”
“那臣婦告退了。”
白雪紅牆下,一行人漸行漸遠,蜿蜒曲折的腳步盡頭,是虞歸晚再也走不出的高牆,雪嘩啦一聲從枝頭滑下,紛亂的雪沫子在陽光下如碎銀般閃爍,“連京城都下成了這樣......”虞歸晚有些失神。
“娘娘想什麼呢?”魏逢春打發所有人退下,扶着虞歸晚走回暖閣。
“你好了?”虞歸晚打量着魏逢春,“不是讓你好好休養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奴才擔心娘娘。”魏逢春把一張紙條遞給虞歸晚,扶着她在暖炕上做好道:“其餘兩件事也辦妥了,至于您要找的昭陽長公主,奴才也查到了些蛛絲馬迹。”
虞歸晚快速掃了眼紙條上的文字,順手扔進了炭火中,火焰轟的一聲吞噬掉了所有,她撚着佛珠,問道:“她沒死,對嗎?”
魏逢春搖搖頭。
“奴才隻查到當年兵圍安王府的是昭陽長公主的親兵......”
後面的話,魏逢春沒有說,虞歸晚卻也能猜到,因為當年兵圍安王府的是長公主的親兵,所以齊策才不願自己提起長公主,甚至連自己經過慈甯宮都大發雷霆,就是因為江太後也是長公主的生母。
“可是當年長公主分明是帶兵救駕。”虞歸晚隻覺莫名的荒唐。
魏逢春卻悠悠道:“娘娘現在應該擔心的是陛下為何突然駕臨千秋殿?”。
虞歸晚看着魏逢春戲谑的神情,知道她有事瞞着自己,也不急,漫不經心道:“他是皇上,去哪自然由着他的心意,來這兒,當然是想見我。”
魏逢春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低着頭看着腳下,涼涼道:“娘娘還真有一副寵冠後宮的寵妃氣概。”
“你譏諷我?”虞歸晚也不惱,敲了敲面前的小幾,示意魏逢春坐下,“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魏逢春并未落座,而是壓低了聲音附在虞歸晚耳邊道:“既然娘娘記得自己的身份,那麼有勞娘娘長久的記住,莫要再忘了。”
“你什麼意思?”虞歸晚眸光微震,她猛地回頭,卻見魏逢春已經落座,一副事不關己地剝着橙子。
“他又怎麼了?”虞歸晚有些煩躁地撥弄着面前的香薰,身體的病痛已使她心力交瘁,她實在沒有心力安撫喜怒無常的齊策。
“不是他,是百官又無事生非了。”魏逢春回答。
“封江太後還是彈劾我?”
幾日前齊策終于在百官的勸誡下追封了太後,不過是嫡母王太後,同時追封先帝的江皇後為慧敏皇後,尊稱皇太嫂,冊封先皇長子齊思賢為甯王,待及冠後就藩,又親自下令釋放了第一個上書的翁作新,贊許他是至純至孝之臣。
本以為論禮之事雙方各退一步,便到此為止了,誰知自從翁作新被褒獎後,百官仿佛看到了登天梯般,開始輪番上奏請封,不僅把所有在齊氏之亂中罹難的皇子公主都請封了一遍,就連至今下落不明的昭陽長公主都得到請封,甚至包括江太後。
齊策本就為西北戰事憂心,眼見這些官員們非但不提自己分憂,還在一些細枝末節是對自己求全責備,言官又打不得,他一身怒火無處發洩,最終全發洩在了後宮的嫔妃身上,就連皇後也受到了申饬,是以虞歸晚率先想到的便是他又在前朝受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