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撓撓臉頰,轉身面向夏凡凡。
夏凡凡往她那裡挪移一步,扯出一個笑,“晴晴啊,你是……”
她想問,是故意這樣說。
還是就是真的不知道問題。
雲晴眨着雙眼,給人一種有在很努力聽懂話語但是不明白的意思。
“夏夏,你要問什麼啊。”
夏凡凡擺擺手,搖頭,把話憋回去。
“沒,沒什麼哈哈。”
“我回去了晴晴。”
夏凡凡下樓一步三回頭,雲晴始終保持那副表情。
呆呆雲晴。
夏凡凡打開了手機往右邊一滑,默默給她拍了個照。
記錄好朋友的一天。
嗯。
…
何雨走到大門伸手推動時,手忽地抖動一瞬。他愣住,那一刻感覺從手上傳出的是無力,手無力地從把手上滑落。
他靜默,低頭看。
怎麼回事……
沒想太多,甩甩手當是沒事的開門出去了。
南方的秋天賽猛虎,炙烤得地面如同煎鍋一樣可以煎雞蛋。
你别說還真有人這麼幹。
相當牛逼。
樹葉遮擋陽光,他站在樹底仰起頭,光線斑駁陸離,大小不一地從縫隙映照地面。
他眯起眼,觀察起上頭的葉子。
漸漸地,想到了在臨江市的生活。
北方地區這個時候大多涼爽,夜間甚至可以感覺到微風輕拂,不冷不熱剛剛好。
那時,陪伴最多的是明月。
疲憊不堪的時候,擡起頭,一輪明月出天山,薄薄青縷的雲也在身旁。
雲朵有它作伴。
他有月光照片顧。
幾聲樹葉發出的響動,比任何聲音都要清脆,他不覺得這聲音煩躁,更覺得像是大樹為他做的一首曲子。
筆尖走過白色的試卷,一個一個題目在草稿紙上驗算出答案,得出結果。
夜逐漸深沉,随之而來的是困意。
是身體已經支撐不住的困意,它使手無法握緊筆 ,在紙上留下字迹不清的墨色。
可他總能在夢中驚醒,是一霎,是突然。
或許,那一霎,他也夢到過她。
模糊不清的聲音,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以及輕盈的腳步在朝他跑來。
他張開手,撲了個空,也醒來了。
是夢,他知道,就算片刻的想念,都留不住。
不知道她現在過的怎麼樣。
他曾在心底問了不懂多少次。
你要永遠開心,永遠快樂。
永遠自由自在地成長。
而我,會在相隔萬裡的地方,大概想你。
這個大概是因為。
他的記憶力大不如前,高三生活大多忙碌,試卷題目高過頭頂,要背的背要記的記。
喘不過氣的日子,留給自己的時間是少的不能再少,吃飯、洗澡、睡覺,日子反反複複。
他發現她的樣子逐漸模糊。
他們之間沒有什麼照片,相冊裡,她的背影占據大多數。
她說,她不上鏡,還是拍别的角度好。
他會哄着。
說:
上鏡的,上鏡的,肯定是我技術不好。
她還是不肯,隻能就此作罷。
前幾天,他看見了她手機屏保裡的相片,眼睛挪不開了。
花朵點綴着她,她陽光明媚。
笑容的感染力仿佛可以照亮所有人。
他在心裡悄悄地說:都說了上鏡,還不承認。
笨蛋。
…
早晨的風輕輕吹拂,太陽還未達到一定溫度。
漫過一路的風景,把思緒交給了未名處。
人往往喜歡在放空自己的時候,諸多心事會慢湧心頭。
或在散步,或在夜裡。
他想,他問。
少年,少年;你為何而多愁緒。
晚風,晚風;你又會飄向哪裡。
他心中浮現一個字:
她。
他摸摸自己的胸口,那顆心髒在跳動,在想起她時,跳的更厲害。
你什麼時候打算去見她。
大腦朝他提出疑問。
我不知道。
他是這樣回答的。
他想又不敢,盡管大腦和心髒都知道他。
就是不敢。
暗夜中似乎飄出一聲歎息,少年的聲音沉悶且憂郁。
“我知道我,可我總能想起那句話。”
——反正我也沒有多喜歡你。
我想不通。
*
去外面玩了一圈回來的雲晴走到拐角處時,腳步微微頓下來,她想了想探出腦袋往何雨家看一眼。
像是有感應一般,何雨也在此時恰好地轉過頭。
他們目光相撞。
雲晴隻是看着沒說話。何雨笑,拿起桌上剛洗好的水果問:“吃不吃。”
雲晴眨眼,“吃!”
就這樣幾個果子被何雨利落地遞過來,雲晴滿載而歸。
回到家,安女士就問起來。
“哪裡來的果啊,笑的那麼開心。”
雲晴把果子放進籃子裡,轉身回答,“哥哥給的。”
安蘇荷:“謝謝人家沒有。”
雲晴不語。
還真沒,她拿完就走了。
“……”算了,去手機上說一下。
她又想,走幾步的事而已,現在就過去謝一下。
何雨坐在客廳看電視,見她回來就問怎麼了?
雲晴手上拿着啃了一半的果,嘴巴有點含糊不清,但還是努力把話說好。
“謝謝你的果。”
“好不好吃。”
“好吃。”
說着,她又往嘴裡塞一口。
何雨隻是笑,不說話了。
這果子是今早出門買的,漫無目的地走,總會逛到好地方。他路過一個集市,環視一圈都是賣水果的商家。
不同的是,有些年事已高的老人他們的攤子是在地上。
防水布一放,擺上新鮮的果子,就可以在一旁與同行的人閑聊起來。當有顧客來時,就會十分熱情地介紹起自己家的東西,童叟無欺。
何雨經過一位老奶奶的攤子,他隻是不經意地瞥了眼,奶奶就拿起果子熱切地說:這果子甜,可以嘗嘗的,不甜不要錢。
見他停留,奶奶拿過裝着塑料袋子的盆遞到他面前。
那雙布滿老繭的手在衣服上摩挲了幾下,奶奶的眼神裡帶着期待。
何雨内心有些觸動,垂眸看着擺放整齊的果子,逐一挑選了起來。
看着手上有些重量的果,他腦子裡順地就蹦出一個疑問。
不知道她會不會要。
嘴角微微上揚一個弧度。付完錢後,和奶奶道完好生意就往回走了去,今天天氣不熱不燥,他覺得剛剛好。
剛剛好回到家,又剛剛好她來了。
少女倚靠在門邊,寬松款式的衣服休閑又好看,她拿着果,腮幫子滿的像屯糧的倉鼠。
還是隻。
大倉鼠。
雲晴鼻子一癢,偏過頭打了個噴嚏,“誰罵我。”她心中暗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