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小年和王煜敲門進了賭場後院，一眼就看見個穿粗布青衫的書生。谷小年的眼睛瞬間瞪大，瞅了好幾眼。說實話這人眉眼間透着股窮書生的堅韌，眼神清亮得像山裡的泉水，盡管身形清瘦，卻難掩那股儒雅之氣，往那兒一站，便自成一道風景，感覺所有的人目光都會看向他，再也移不開。

谷小年還真沒有見過這樣的讀書人，這個讀書人和他的堂哥，還有的村長的孫子，和村裡所有的人讀書人都不一樣，他都不知道怎麼形容，感覺看着就靠譜。

王煜原本正跟在谷小年身後，順着谷小年的視線看到那書生時，先是微微一愣，緊接着眉頭輕輕皺起，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悅。他上下打量着這個書生，不過，他嘴上雖然沒說什麼，但那微微嘟起的嘴唇，還是洩露了他心裡那點小醋意。

王煜見谷小年盯着這書生看，一動不動的，立馬擡手掩嘴，故意咳嗽了兩聲：“咳咳，看夠了沒？”

谷小年聽到聲音，轉頭看向王煜，趕忙問道：“咋啦，是不是渴了，要喝點水不？”說着，他就伸手去拿背簍裡的竹筒。他知道今天要在縣城待挺久，特意多帶了些東西。

王煜立刻拉住谷小年的手，假裝委屈地撒嬌道：“你幹啥看他看那麼久啊，得看我，知道不？他能有我帥、有我好看嗎？”

谷小年頓時有點小尴尬，嘴角一抽，趕緊回應：“哪有啊，我就是沒見過這樣的人，就瞅了一眼。在我心裡，就你最好看。”

王煜立刻笑出小括号，他心裡清楚谷小年沒啥别的意思，就是難得有機會逗逗他。畢竟在村裡，谷小年說話那可是相當有分量，根本沒機會像這樣逗他玩。“那就好，我就知道，你肯定覺得我最好看。”

旁邊站着的書生和秦老大，被這倆人的對話弄得感覺自己突然“飽”了，怕撐得慌，趕緊插了句嘴：“年哥兒，這就是我給你找的訟師，是青山村的秀才，咋樣，厲害吧？給你請了個秀才當狀師呢。”秦老大說着，還有點得意。别看他幹的是下九流的行當，可人脈廣，可認識不少人呢。

旁邊站着的書生作揖，自我介紹道：“在下柳青山，見過兩位。”

谷小年拉着王煜到旁邊坐下，說：“這位秀才郎，這邊坐吧。我是谷小年，這位是我的未婚夫王煜。”

王煜拱了拱手：“柳兄，幸會。”

柳青山看了王煜一眼，回應道：“王兄，幸會。”這位王兄思想倒是挺開明，從剛才的情況就能看出來，家裡的事兒都是哥兒做主。

谷小年等兩人互相認識後，立刻直奔主題：“不知道秀才郎知不知道找你是幹啥事的。”

柳青山拱手回答：“倒是聽秦老大提過一點，具體的沒細說，還望告知。”

谷小年心裡有點沒底，怕自己說完把人家吓跑了。他轉頭看了一眼王煜。

王煜一下子就明白了谷小年的意思，對谷小年點點頭，立刻接話：“柳兄，事情是這樣的。我們主要是想讓你當我們的律師，除了幫我們寫一份訴狀，還得幫我們打官司。”

柳青山聽到“律師”這個陌生的詞，立刻問道：“律師，這是訟師的意思嗎？打官司是不是得對簿公堂？”

王煜沒想到自己一秃噜嘴說錯了詞，趕緊點頭：“對，就是這個意思。我們要告的是孫府，有縣丞做靠山，你敢接不？”

柳青山聽到對方要狀告孫府，心裡雖然有點詫異，但臉上一點都沒顯露出來。他想知道事情的原委：“能告訴我事情的原委嗎？如果是事實，我為啥不敢接？讀書考科舉，本就是為了給天下人請命，哪能因為畏懼對方的地位，就膽小怯懦呢。”

王煜看着柳青山的反應，心裡暗暗點頭。嗯，看來讀書人裡也有好的，不像電視裡演的那樣，讀書人都是小人和反派形象。“你可知，這孫府的孫天貴，有特殊癖好，草菅人命，害了不少小孩的性命……”谷小年把名單拿出來遞給柳青山，跟他說了這次要狀告孫府的來龍去脈，還跟他說，這次得罪的可不隻是孫府，還有可能是縣丞和府城的知州大人。王煜一邊說，眼睛一邊緊緊盯着柳青山的神情。

柳青山看着名單上十幾條人命，有的甚至連名字都沒有，隻有哥兒、姐兒之分。聽到對方的靠山還有知州大人，他瞳孔一縮，但臉上并沒有露出退縮的神情。相反，因為憤怒，他手裡拿着的名單都微微顫抖起來。聽完王煜說的這些事，他立刻一拍桌子，站起身來：“畜生，真是畜生，簡直不是人！這樣的人就不配為人。要是這樣的人還不能得到報應，我柳某怎可能退縮，這件事我接了。”說完，他向谷小年鄭重地行了一個大禮，吓得谷小年趕緊跳開。

“這位哥兒，如此大義，我比不上，當真是豪傑。”柳青山來之前，隻是聽秦老大說找個訟師，因為請人的是一位哥兒，讓他務必幫忙，但并沒有說明事情原委。

他萬萬沒想到，這哥兒請訟師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那些小孩子。

柳青山又問道：“隻是，你們可有證據證明你們說的這些？要不然，就算縣令大人接了狀紙，可咱們證據不足，别被孫府反咬一口咱們一個誣告。”

谷小年想了想，還是沒把自己的辦法說出來，隻是說：“嗯，得明天才能讓你看看證據能不能用。我們還得找一個人，隻要說動他，咱們這次狀告就不會有問題了。”

柳青山和秦老大臉上頓時露出疑惑的表情：“在下可否知道是何人？可需要在下幫忙？”

谷小年立刻擺手：“不用了，這個人我們也不确定能不能請動，确定了再說。”

秦老大心裡直犯嘀咕，他不知道谷小年在縣城還有比自己更厲害的靠山。谷小年都沒找他幫忙，那還能找誰呢？

谷小年之前已經提前把銀子給秦老大了，所以這會兒就不再提銀子的事兒了。要是事情成了，他再另外感謝。

柳青山還提到想見見那些孩子，問些事情，免得到時候上了公堂，孩子們害怕說錯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