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威力一樣霸道的水龍卷直直撞上,靈氣狂湧,轟然炸開。
河水崩騰,朝着兩岸鋪天蓋地灌下。驚起一陣樹上的飛鳥。
爆炸之處離裂岩蜥太近,即便它很快便朝後退去,還是被重重波及。
這一擊本就使盡它全力。正是脫力虛弱間,又被狂暴的靈氣及水波打中,裂岩蜥無力地在水中翻騰幾下,尾根處傷口更加猙獰可怖,皮肉全部綻開,隻剩一點骨頭連着軀幹。
恍恍惚惚,正欲掙紮着潛入水中離去,卻一股殺氣飛馳而來。
金黃獸瞳錯愕地睜大,下一瞬就被嬴煦揮着水劍刺穿!
刺入、拔出,換眼再刺。
趁着裂岩蜥虛弱,嬴煦快速取其要害,勉力在其雙眼、脖頸、肚腹、尾根連刺數劍,直至這一片河水都染成鮮紅,才收手坐回岸邊,大口大口喘氣。
河流已複平靜,碩大的裂岩蜥屍首浮在河上,肚皮翻起,死得不能再死。
嬴煦雙眼發黑,癱坐在地起不來身。
身上還剩兩粒還靈丹,她一口全部吞下,感到體内靈氣稍有恢複,立即起身,将死去的裂岩蜥收入乾坤袋,便要離開。
上頭的情緒褪去,她馬上意識到此地不宜久留,她們弄出的動靜太大,不論是引來别的妖獸,還是修士,都将有性命之憂。
腳步有些虛浮地朝山外方向邁去,甚至還未進入叢林,便有幾個身影攔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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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道友,可是需要幫助?”
嬴煦緩緩擡起頭,看着面前眼中帶笑的一人,腳步頓住。
面前這一行共有四人,為首的笑臉男修中年模樣,練氣五層。其餘三個有女有男,都是練氣三四層。
幾人衣着整齊,武器在手,顯然是被動靜吸引,想來撿漏的團夥。
嬴煦沒有吭聲,隻細細打量過四人,垂了垂眼。細細看去,手臂軀幹還在微微顫抖。
明明千萬次告誡自己,山中不比城内,定要保全實力,留好退路。
今天終究是上了頭,這跟頭跌得不冤。
這四人顯然也看到了嬴煦的顫抖,回想起剛才看到的水龍卷爆炸,心下有了計較。
這人定然已重傷,雖修為有些看不透,估摸着較他們高深。
但四個對一個,若是識相,她便會主動交點好處,他們也并非窮兇極惡之人。若不識相……他們勝算也不小。
那領頭的男修悄悄握緊了一張符,臉上笑意不減,卻是已準備發難:“小道友傷重難支,我等正好路過,不若……”
話音未落,卻不想那重傷女修突然暴起,持一柄熒光水劍直指他們四人而來,周身血氣與殺氣叫人一震。
四人早防着這出,迅速各持武器準備迎戰。
那為首的男修符箓祭出,打向嬴煦,眼中閃過抹暗芒。
這軟骨符對付練氣中期及以下修士無往不利。這不自量力之人見面就沖上前來,剛好方便了他出手用符。
管她是練氣五層還是六層,今日,乾坤袋和性命,她都得留下!
正欲得手,一大片靈霧兀得揚起,對方身影和氣息一齊消失。男修符箓打了個空,頓時一愣:“不好!”
轉瞬三息已到,靈霧消散,就見後方林中疾風掠過,早已奔出數十丈。
竟叫她逃了!
“大哥,我們要不要追?”
另一男修面上有些猶豫。剛那沖來的一幕叫他有些膽寒,估摸着兩人隔了有兩三個小境界,他有了退意。
“追!她不會超過練氣六層,且強弩之末,我們怕什麼?”
一聲令下,四人迅速追去,轉眼就沖進了叢林。
河畔漸漸安靜下來,待腳步聲全部遠去,河中血泊裡冒出個頭頂。
嬴煦感受了一番周圍的氣息,确定那幾人已走,這才起身上岸,快速捏了個淨塵術除去一身血污。
泡過冷水,戰意這才漸消。與裂岩蜥交手的戰栗與興奮感褪去,囫囵吃了太多還靈丹的不适卻還在體内,此刻靈氣生生地沖着丹田,身軀的顫抖未息。
生死危機确實激發潛能,但也确實透支身體。
那支水劍飛不了多久,那四人很快就會發現端倪,保不齊會找回來。
快速從河對岸進了叢林,嬴煦不再朝西邊黑市而去,直接南下,欲從另一條路出山。
再去黑市不安全了,今日還是直接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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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是申正,嬴煦便踏入了家門。
嬴晏和嬴劭見她回來這麼早,俱是驚奇,正要問,卻見嬴煦身子一歪癱坐在院中凳上,臉色也蒼白不已。
“阿煦!怎麼了這是?”
兩人關切地來問,茸茸和小黑也從後院飛奔而來,圍了一圈。
“我沒事。”
嬴煦語氣虛弱,臉上卻是帶笑的。
安全到了家,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想起這一趟的收獲,難掩心中興奮。
緩了一緩,把院門鎖好,檢查了陣盤和禁制,這才将這一行經曆娓娓道來。
剛開口講到屏山與黑市,嬴煦小心翼翼的瞅了瞅姥姥,不知她會不會怪她冒險亂來。
眼見姥姥隻是歎了口氣,并未發火,便知娘肯定與姥姥講過了,嬴煦這才接着說下去。
“我身上本就血腥味濃重,藏身于血泊下,倒是好叫那幾人忽視……然後便南下出山,沒敢再耽擱半分。”
聽嬴煦講完,看她臉上隐有得色,嬴晏和嬴劭卻都是面色嚴肅。
嬴煦也收起了那抹興奮,看着娘和姥姥的表情,心中忐忑:
“娘、姥姥……我也知道,我太過亂來了……”
看娘和姥姥臉色都沒有好轉的意思,嬴煦心中緊張,情不自禁就像抓點什麼,便無意識薅着蹲在旁邊的茸茸。
“阿煦,你……”嬴晏開口要說什麼,卻一時不知從何講起,深深歎了口氣。
“娘知道,你打小看過不少遊記話本。娘且問你,那話本中的道士真人,遊曆之時,身上都帶着些什麼?”
嬴煦一愣,沒想到娘會這麼問,便遲疑着答道:“法寶靈器、丹藥符箓……陣盤靈獸?”
嬴晏看着她,目光沉沉:“那你帶了什麼?”
嬴煦張張口,最終沒吭聲。
靈器她還真有,可惜是個用一次便歇的。丹藥她圖便宜,隻買了下品還靈丹,根本給不起煉氣中期修士需要的靈氣量,所以才會接二連三地吃。
符箓全是上品,但大材小用,今日便浪費了一張……陣盤靈獸不用說,壓根沒有。
看她有幾分在反思,嬴晏這才繼續說:“娘知道你心急……但修行非一日之功,想掙靈石也是一個道理。你若連保命的材料都舍不得,如何能走得長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