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劇痛,嬴煦撐着地爬起,一時不知道自己是失去意識了一瞬,還是許久。
睜開眼,眼前的景象讓她一時有些茫然。
“何……師妹”
微弱的呻吟從身後響起,嬴煦立馬清醒過來,随即心中大駭。
眼前竟是道高達幾丈的水龍卷——恐怕是那裂岩蜥使出了絕招。
忍着渾身劇痛爬起身,嬴煦飛快拎起倒在身後的毛吟蒼和盧向文,朝着後方拼命奔逃。
但來不及了!那水龍卷以撕裂一切之勢飛快襲來,近到嬴煦已經感到了飛起的發絲在被扯着向後而去。
“何煦!快!”
前方出現了其他幾人的身影,隻見苗元武正朝着這邊瘋狂大喊。
也不知他們有什麼招,但此刻已别無選擇,嬴煦提起渾身靈力灌于雙腿,拔足狂奔。
“撲通——”
一個猛子紮進衆人藏身之處,嬴煦随即眼前一黑,耳畔炸開一聲轟然巨響。
一陣頭暈眼花……待她雙眼再度清明,就見那水龍卷已不見了,隻有向固倒在地上,臉色慘白,嘴角溢出一抹鮮血。
“呵呵,沒想到這練氣五層的裂岩蜥,竟如此難對付……”向固吐出一口血,調整呼吸,臉色有些頹喪,“我的鐘……”
嬴煦反應過來,原來剛才,是向固引爆了靈器,擋住了水龍卷。
“先别想這些了,趁它虛弱,我們得趕緊乘勝追擊,一舉解決它。”章陽華皺了皺眉道。
衆人點點頭,明白這個道理,于是都含了顆丹藥,便朝外去。
“吼——”
剛一探頭,就被裂岩蜥吼聲震了下耳朵。凝神去看,便見那溪邊的裂岩蜥此刻雙目染血,顯然已瞎的不能再瞎。但它仿佛被怒火燒盡了理智,現今正瘋狂在水中翻滾攪動,掀起的水浪和它自身的法術融合,威力劇增,朝着四面八方撲去,将周圍的草木都折斷了不少。
“它哪來的這麼多力氣……”苗元武悻悻道。
“有點難辦啊,這麼搞我們還是沒法近身,要麼,就等它撒一會兒潑,力氣耗盡了,我們再上前?”盧向文這會兒已經醒來,看着眼前景象,也是有些猶豫。
這塊地方較為安全,幾人你一句我一句商量起來。嬴煦沒參與,反倒擰着眉站在後面。
練氣五層的裂岩蜥,真的會有如此遠超同修為修士的實力嗎?
那水龍卷雖被向固引爆靈器而毀掉了,但思及她感到的威力,嬴煦腦中飛速轉着,總覺得不對。
五行法術,調動的靈息數量都是與修士的修為息息相關的。妖獸本質為獸修,也逃不出這個自然規律。
先前那裂岩蜥掀起水浪,都好理解。它本就擅水,又借了地勢,威力大些實屬正常。但凝聚起一整個水龍卷,怎麼也不像練氣五層能做到的。
嬴煦也曾試過凝聚水龍卷,便是站在河邊,也隻能勉強運起不到一丈高。即便是妖獸的天賦與修為更深厚一些,也不至于能輕易使出數丈之高的水龍卷吧?
況且看它現在發狂的樣子,嬴煦莫名眼皮一跳。
那股詭異的不安再度浮上心頭,她久久凝視着發狂的裂岩蜥,不知何時,驚懼逐漸爬上面龐。
“等什麼等,再等下去,若引來更多妖獸,你能控制得住?”
章陽華心中煩躁至極,語氣也漸漸變差。盧向文心知他的脾性,放在平時不敢回擊,但這會兒心中也頗為不快,梗着脖子道:“不等還能怎麼辦?它現在狂性大發,我門貿然上前豈不是送死!”
章陽華面色陰沉,雙眼一眯便要發難——
“要不……”
沉默許久的嬴煦突然出聲,衆人都下意識停下。
不自覺蜷了蜷手指,嬴煦額上見汗:“要麼,我們放棄吧……”
此話一出,衆人皆難以置信地朝她看來。
嬴煦也大腦混亂,一時覺得自己真是瘋了,一時又被莫名的恐慌壓得喘不過氣。
“你瘋了不成?!”
章陽華面色扭曲,一把拽住嬴煦的領口:“你在放什麼狗屁?真被昨天一戰吓傻了?遇到一點麻煩就臨陣脫逃,動搖人心,你就是這麼當領隊的?!”
好脾氣的向固此刻也臉色難看:“何師妹,你是昏了頭吧……我們好不容易傷了它雙眼,此刻放棄豈不是功虧一篑?你為何如此畏手畏腳?”
甚至毛吟蒼也爬了起來,抹抹嘴角鮮血,皺着眉不作聲。
嬴煦嘴唇顫抖,不知該如何辯解。周圍除了裂岩蜥,沒有任何妖獸氣息。但那股心驚肉跳之感越發強烈,她顧不得别人覺得自己胡言亂語:“我又感覺到了,那種怪異感,昨天那隻大妖獸……我感覺它好像在朝我們這邊來……”
“碰!”
裂岩蜥掀起的水浪撞上衆人近處的岩石。嬴煦的話和裂岩蜥不減反增的力氣叫衆人一時僵住。
章陽華拽着她領口的手勁松了些,卻還是狠狠盯着她的臉,語氣有些顫抖卻不改陰沉:“黃毛丫頭,耗子膽量。我們怎麼沒感覺到?你若膽小怕死就自己滾,我們……”
“嗤——”
□□爆開的聲響與巨大震動突然傳來,飛濺的獻血染上衆人衣袍,幾張臉中此刻是一樣的驚懼。
嬴煦瞳孔顫抖,盯着遠處挪不開眼。
那翻滾的裂岩蜥已經被利爪撕碎成了幾段。
一隻黑羽紅瞳的巨大怪鳥從天而降,踩在溪中獸屍上,正歪着頭定定看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