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世安覺得自己快崩潰了,他看向左邊,趙歸夢笑眯眯地望着他。他看向右邊,裴珩笑若春風。
一左一右,像是黑白無常,前來告訴他,今日就是他的死期。
“可憐的徐大人,好心收留你。沒想到竟然養出一條中山狼來……”趙歸夢幽幽地說,偶爾歎息一聲。
“啊!夠了!”吳世安抱着頭,避開兩人的視線,大叫道:“我說了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我去的時候,他們已經死了!我,我,我隻是……”
“你隻是拿走了玉盤。”趙歸夢把玉盤立馬那篇幽藍的蒼穹展示在他眼前,“你早就想這麼做了,對不對?”
是的,他早就想這麼做了。
那塊藍色的石頭,看着就價值不菲。為此,他做了好久的準備。那天晚上,他拿着僞造的石頭前去舅父家裡時,一進門就發現起火了。
那時,火勢還不大。
他心裡來回糾結,想要救火,但是又覺得現在正亂,正好調換石頭,不願錯失良機。
再說,他就調換個石頭,也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完全可以先把石頭換了,再來救人。對!就這樣!
他沖去書房。他對這裡非常熟悉。
他打開房門,直接沖去佛龛邊上,滿懷激動地把石頭拿了下來。
正在這時,他聽見背後有人叫他:“世安……世安……”
回頭一看,就見舅父躺在書桌後面的圈椅裡,胸口汩汩流着血,還在伸手呼喚他。
他吓了一大跳,一面慌張地把石頭往懷裡塞,一面又想着該怎麼辦。
他聽見舅父說:“世安,救救我……我給你銀子……我有銀子……”
他本來還在猶豫着,聽到舅父說他有銀子,心中突然湧起一陣邪火。有銀子還不肯借給他?他幾次三番的求啊,就是求不來。
他想到金玉坊的那些人把他往死裡打,那腳踩他的頭,還嘲諷他:“你舅父可是知州大人啊,怎麼會沒錢呢。欠債還錢啊,崔郎君,你要是再不還錢,不讓我們就在你舅父的公堂上見?”
吳世安狠狠擦着眼角的淚,大聲說:“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他本來就要死了!”
不知是想說服别人,還是想說服自己。反正他說服不了趙歸夢。
她的語氣好像在聽什麼趣事:“他也不一定要死嘛,反正你見死不救,他就真死了。”
“啊啊啊!!!”
吳世安受此刺激,忍不住大叫出聲:“不是!不是!他有錢,他甯願給那個野種,都不給我!我可是他的親外甥,為什麼不給我……”
“野種?”趙歸夢立馬來了興趣,追問:“誰是野種?那個被你吓傻的表弟?”
“我都不知道那野種為什麼要叫我,我那天晚上根本就沒見過他!”吳世安扯着頭發,嘴裡一直嘟嘟囔囔。
啪——
吳世安心緒激動,猛然這聲音吓了一個哆嗦,擡頭一看,原來是趙歸夢不耐煩了,揮鞭打了一下地面:“你為什麼叫他野種?”
吳世安瑟縮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說:“我隻是有一次聽見舅母這麼罵他,我不知道,不知道。”
“行,”趙歸夢好心地揭過這個話題,卻不等他松口氣,又問,“說,這個玉盤你藏哪兒了?”
“我……”吳世安真的不想把玉盤交出來,他費了那麼大的勁,連舅父都沒救,就為了得到這個石頭,現在讓他交出去,他如何舍得。
趙歸夢嘴角的梨渦越來越深,她彈了彈鞭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吳世安。後者覺得自己像是被猛獸盯住,背後出了冷汗。他嘴唇顫抖,還在強撐。
“算了。”裴珩突然出聲,打破了這對峙的氣氛。
吳世安此刻看他,真的猶如看仙人。
隻是還不等他真正地放松下來,就聽那仙人溪水擊玉石的溫潤嗓音:“崔郎君膽壯心雄,無所畏懼,想來是不懼再回到監牢。”
他錯了!這裡就沒有仙人!枉他如此欽慕裴珩!
趙歸夢忽然輕笑出聲:“别怕,裴大人故意吓唬你呢。”
吳世安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他知道裴珩實在故意恐吓他,那這女子為何又要點破?難道他二人心不齊?
趙歸夢知道他心中所想,見他目露僥幸,輕飄飄地說:“裴大人已經知道真玉盤被你藏在哪兒了。”
她回首望向裴珩:“對不對,裴大人?”
裴珩看向她颔首一笑,道:“不愧是趙門使。”
兩人沉默對視了片刻,直到吳世安不安地問:“這是哪裡?”
他環顧四周,隻覺得陌生得很。他避開這兩個人的眼睛,心裡既覺得他們真的已經知道玉盤所在之地,又覺得不太可能,他藏得很好!這兩人肯定是做戲騙他,他不上這套!他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趙歸夢道:“好地方,你安心待着就是。”
果然是做戲騙他,這不是還要繼續關着他,方便拷問麼!吳世安咬牙,害怕地問:“那要一直關着我?”
“放心,過幾天你就能出去了。”
“要幾天啊……”吳世安聲音發顫。
“等你舅父回來,你就能出來了。”裴珩的聲音響起,吳世安吓得跌坐在地。
等他舅父來接,和等閻王爺來接有什麼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