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秦俞落入一個懷抱中。
身後那個人說:“我是沈晏辭。”
秦俞點點頭,心想玩偶也沒那麼高,不然他早拿着槍托砸過去了。
身後那人似乎覺得可信度不強,又加了一句:
“别擔心,我是真的。”
天然的冷調配上簡單的語句,如投石入平湖,清晰有力地傳入耳中。不知道為什麼,秦俞哽了一哽,本來想揶揄的話沒說出口,最後憋出了三個字:“我知道。”
沈晏辭松開掣肘住他胸口的手臂,秦俞後退一步,揉着自己的手腕迅速說道:“那玩意兒會緻幻。”
聞雪和楊夢也逐一退之他們的身側。
聞雪怒道:“她怎麼會變樣子!我差點誤傷楊夢!”
大家朝着房間中心聚攏,不安地掃視着周圍。燭火變得更加幽暗,照得整間房幽微昏暗。影子不斷在牆上跳躍閃動,像是伺機而動的毒蛇。糖果甜膩味愈來愈濃,眼前昏沉一片,恍惚間,整個世界都在旋轉,分不清誰是誰。
【警告!稽查員秦俞,精神熵值升至200。】
秦俞牙齒咬破舌尖,刺痛讓他清醒了一瞬,但仍不敢貿然出手。
看到的房間天旋地轉,很多人影浮動閃現,根本無法區分身邊的人是敵是友。
“嘻嘻我就在這裡。”
“來殺我呀。”
“你不敢殺我嗎哈哈哈哈”
玩偶挑釁道,聲音像是從各個方位傳來。
“聽骨聲辨位!”
沈晏辭厲喝道。
秦俞突然明白了。
玩偶雖然可以僞裝各種場景環境,但不會掩蓋掉本體自身的聲音。而她最大的破綻,就是走動時脆響的骨骼聲。
秦俞閉上眼睛,所有光怪陸離的假象随着視覺的關閉而消失,而聽覺在此刻變得異常靈敏。
“咔、咔咔——”
秦俞屏息凝神,槍口逐漸對準玩偶的方位。
“咔咔咔——”
那東西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甚至朝他們沖來。
秦俞的心髒狂跳起來,腦中傳來刺痛感。
【警告!精神熵值升至300,若升至500将産生不可逆傷害。】
秦俞幾乎感覺玩偶就在他的正前方,她森森的白骨将要觸碰到他拿槍的手臂——
秦俞低聲叫了一句:“齊浩。”
輕得像是一句幽幽的歎息。
在那0.000001秒内,四人同時動了。
齊浩投下骰子,白色的正方體觸碰到地面猛然上彈。
秦俞對着虛空中的某一方向按下扳機,沈晏辭手腕輕旋,銀白權杖在空中翻轉一圈直刺而出。聞雪短刀在暗中劃過一絲寒光,刀鋒橫掠。
刹那間,房間響起悶響。腦中的暈眩感終于淡去,秦俞睜開眼。幽暗的蠟燭“噼啪”曝出一個火花,繼而身殘志堅地穩定燃燒起來,照得房間稍微亮堂了一些。
齊浩的骰子在地面彈了幾聲,落在地面上不動了,正面為6點。
幸運概率達到最大值。
秦俞眼前的玩偶額頭上殘留了一個巨大的彈孔,沈晏辭那邊的玩偶腦袋被狠狠地貫穿,釘在牆上。聞雪的短刀劃過了玩偶的頭身連接處,碩大的頭顱咕噜咕噜滾下來,停在齊浩的腳邊。
齊浩與頭顱四目相對,腦袋發麻,發出無聲的呐喊:“................”
聞雪歎了口氣,一腳踢走了玩偶的腦袋。
秦俞揉了揉因長久僵硬而發酸的手腕,看着沈晏辭一把拔出深嵌在牆上的權杖,被釘在牆上的玩偶失去了支撐,像個破布娃娃慢悠悠地滑了下去。
秦俞看得嘴角有些抽搐:“......勁挺大哈......”
沈晏辭幽幽地瞥他一眼:“想試試?”
秦俞頓時揚起燦爛的微笑:“怎麼會呢我這麼乖,隻要您一聲令下我立刻為您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熬夜加班捶腿暖床——”
旁邊的齊浩立刻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秦俞不滿地看着他:“啧。”
這小子怎麼就不懂得欣賞拍馬屁的藝術呢。
齊浩拽住秦俞衣袖,偷偷摸摸地問道:“哥到時候咱彩禮收多少比較合适?”
秦俞:“?”
秦俞狐疑的眼光看着齊浩,反問道:“你要嫁誰???你的彩禮就五包泡面兩包辣條十根棒棒糖哦,不能再多了。”
齊浩:“...............”
齊小妹拖着兩行大寬面條眼淚跑過去和玩偶頭玩了。
房間内的甜膩味道慢慢褪去,詭異的氛圍随着玩偶的“死去”而消散。秦俞心中始終未能安定下來,感覺好像遺漏了一個特别重要的信息。
秦俞眯着眼睛,看着玩偶的身體,齊浩所說的童話故事在他腦中閃過片段。
“在故事裡面,漢塞爾和格蕾特是一對兄妹.......兩個孩子用智慧和勇氣打敗巫婆.......從此他們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糖果屋,一對兄妹,兩個孩子。
秦俞的心慢慢沉到了谷底。
房門悄無聲息地被打開,一個半高的人影站在明暗交界處。
漢塞爾看着他們,神情是從未有過的扭曲和憤怒:
“——誰殺了我的格雷特!!!”
手中的量子環驟然發出警報:
【警告!檢測到執念體精神波動異常,轉變攻擊模式,請稽查員保持安全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