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福連忙在人群中道:
“大人,我們家老婆子一直在地裡撿麥穗!”
“閑雜人等不得多言!”
鄭縣令喝退了徐有福,這才看向田月桂:
“除了你的家人呢?”
“這……民婦家的田地靠山,臨着的就隻有李大妮家。”
“也就是說,你除了家人,無人能給你作證?”
“民婦,民婦……”
田月桂面色慘白,腦子嗡嗡作響,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
鄭縣令聽到這裡,也不得不道:
“來人,将田月桂暫時收監!”
“我奶沒有殺人!”
聽到這裡,徐石頭從徐有福懷裡“出溜”一下子滑了下來,他個子小,擠在人堆裡,鄭縣令半天都沒有看到。
“誰在說話?!”
徐石頭從一根根腿旁邊擠過去,随後一個沒控制好,一個踉跄站在了公堂上。
“石頭,快回來!”
老婆子遭了這難,家裡還要想法子,石頭這麼莽撞要是有個事兒,可如何是好啊!
徐石頭沒有回去,反而大步朝前走去,在公堂下跪下:
“小子徐石頭,叩見縣令大人。”
鄭縣令見狀,雖有些驚訝與這麼小的孩子倒也是禮數周全,可卻面上未洩露分毫情緒:
“你方才說,你祖母沒有殺人,可有證據?”
就沖着小子這麼大點兒歲數也敢為祖母上公堂的膽氣,鄭縣令決定給他一個說話的機會。
徐石頭抱了抱拳,看上去有些不倫不類,可配上那一臉嚴肅的表情,卻是讓人不容小視。
“多謝大人。小子有證據,若是不出意外,小子是除了兇手外。第一個見到屍體的人。”
“那時,李大娘的屍體尚有餘溫,且并不僵硬,死亡時間顯然不長。”
“你這般年歲,竟也會驗屍不成?”
鄭縣令審視的看着徐石頭,心裡揣摩這話可是家中之人教授徐石頭所說。
隻是,一群農戶百姓,也懂這些嗎?
“縣令大人,小子不懂這些,倒也看過幾次殺豬,殺豬放血之後,豬肉也不會一下子涼了下來,甚至摸着還有溫度,随着時間推移才會有所改變。”
這是徐石頭頭一次說這麼長的話,别說鄭縣令,就是徐有福這會兒整個人都呆在原地。
這還是他家石頭嗎?
但徐石頭卻并沒有停下,反而繼續道:
“況且,小子想,縣令大人今日将我奶壓來,可是因為李大娘的屍體上的緻命傷口,乃是出自婦人之手?”
一石激起千層浪。
徐石頭這話一出,不說徐有福和田月桂如何,鄭縣令眼中确實異彩連連:
“哦?這男女殺人的傷口還會有所不同不成?”
徐石頭有些無奈于鄭縣令為了考問自己,竟然會問出這麼幼稚的問題,但他知道自己年歲小,想要取信與人,總要做些什麼。
“當然,因男女身量高低、力氣大小等原因,對屍體造成傷口高低、皮肉之傷的大小也是各有不同的。
男子力氣大,往往會使傷口的切口處幹脆整齊,而女子則由淺至深,因為力量不足,隻能由點及面。”
徐石頭侃侃而談,額頭上那層淺淺的額發被微風吹着,若非身上那件有些破舊的布衫,倒是真有幾分不俗氣度。
鄭縣令有些驚訝,但還是道:
“這話可有說法?”
徐石頭蹙了蹙眉,這縣令大人也忒不務正業了。
“自然,殺豬匠殺豬放血、剖腹取髒的傷口都是這樣,反觀家中殺雞、切肉時,我奶和我娘都是隻能磨着切。”
“你這小童,人不大倒是懂的多。隻今日是殺人命案,你既說了兇手或為女子,那麼便不能輕易讓有嫌疑之人離去。”
鄭縣令難得和顔悅色,一旁的田月桂感動于孫子的勇敢,可也不想耽擱孫子:
“石頭,奶沒事兒,你。你回去吧!奶相信縣令大人,一定會給奶一個公道!”
“奶!”
徐有福就要上前來抱着徐石頭離開,但徐石頭這會兒又沖了幾步,急急道:
“縣令大人說我奶有嫌疑,那若是我知道兇手呢?!”
徐石頭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驚了,就連鄭縣令也不由得站起身:
“你知道兇手?你看到兇手行兇了?”
徐石頭看了一眼他爺,徐有福很是自覺的退了回去,巴巴看着徐石頭,隻覺得自己孫子這會兒仿佛在發光。
“小子沒有看到兇手。”
鄭縣令慢慢坐了回去:
“那……”
“可是,小子看過案發現場後,便已有所猜測!無論如何,還請縣令大人聽完小子所言,若是,真能給大人一些助益,小子也是不虛此行。”
鄭縣令看着徐石頭小大人似的談判模樣,撫了撫須:
“好,本官給你一個說話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