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晏雲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盤着佛珠的那隻手上似乎有些奇怪的觸感。
他扭頭看過去,這才發現那串佛珠居然已經在水裡化了一部分了。
好像是泥一樣深褐色的東西溶在水中,弄得他的手上都是一片粘膩。
由于那個顔色實在是一言難盡,以至于海晏雲心裡泛起一陣惡心:“這不是木頭做的嗎,怎麼還會……”
怎麼還會化啊!
冷頃漠嘴上的笑是怎麼壓都壓不住,最後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她在海晏雲身邊坐下:“你以為你這個串是木頭做的?笑死我了……這是香珠好嗎?”
海晏雲擰眉:“香珠?”
冷頃漠大發慈悲向他解釋:“就是用香粉和泥後搓成的珠子。這個味道……”
她吸了吸鼻子,嗅了嗅空氣中的香氣:“是檀香吧?東西是好東西,但是香粉做的東西是不能沾水的,你買的時候沒問清楚嗎?”
海晏雲閉目。
他以為這是用木頭車出來的珠子,或者也可能是什麼菩提子之類的東西磨的,萬萬沒想到還有香珠這種東西的存在。
冷頃漠慢悠悠地繼續解釋着:“用香粉做的不僅有珠子,還有什麼平安牌、梳子等,不同的香粉有不同的功效,但是都不能泡水。這一泡水,什麼珠子梳子都化回香泥了……”
她掩口而笑:“哎呀,海大少爺居然不知道這些嗎。”
海晏雲:“……”
看着手上黏糊糊的一堆,還有越來越沖鼻子的檀香味兒,海晏雲心裡冒出一股無名火來。
他深吸一口氣,繃着一張臉,把這串正在融化的珠子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裡。
這邊海晏雲手還沒擦幹淨,那邊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他用力搓着手指,扭頭向着手機那邊看過去。暖黃的路燈照亮為他的脖子畫上一層明暗,冷頃漠看到了他清晰的喉結。
響的是傅令淵的手機。
“……他怎麼又不拿手機。”
海晏雲撿起他的手機,看到上面的陌生号碼,當即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他劃了接聽鍵,果然電話裡傳來了傅令淵的聲音:“哎哥們,我手機在你那是不是?”
海晏雲擡眸,對上冷頃漠那饒有興緻的視線,對着手機道:“又來這套?”
傅令淵答非所問:“對,我迷路了,你還在原來那個地方是吧?等着我一會兒就過來找你……”
海晏雲眼中的鄙夷呼之欲出:“你怎麼每次都用這招來要别人的電話。”
傅令淵繼續說着自己的:“好嘞,辛苦兄弟你幫我拿着手機了。”
電話挂斷,海晏雲看到冷頃漠向自己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她問:“怎麼了這是,你朋友的手機掉了?”
海晏雲壓根不打算替“好哥們”遮掩,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傅令淵的把戲:“他經常用這種找不到手機的瞎話來借女孩的手機打電話,這樣就能要到人家的手機号了。”
他把手機丢到一邊:“你那個朋友,叫什麼諾的,估計是被他盯上了。”
冷頃漠有些意外。本來以為海晏雲至少會給朋友留點面子呢,沒想到竟然這麼耿直。
“這麼坦率的嗎……你朋友不會怪你不給他面子?”
海晏雲重新坐回到水中,倚靠着石壁,擡頭看着夜空:“我隻是看不太慣而已。傅令淵他就是想玩玩,他要的是那種露水情緣,連短擇都算不上。如果要正經談戀愛,那他就不會隻看臉了,必須得是有一定條件的人才行。”
說罷,他擡頭瞥了冷頃漠一眼,語氣裡聽不出是提醒還是警告:“現實裡哪有那麼多灰姑娘的故事,跨越階級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不想成為他的樂子的話,就勸你朋友離他遠點吧。”
她沒說話,隻是低頭笑了笑。
沒多久陽糯就過來了。大概是泡了溫泉緩解了她身上的疼痛,現在的陽糯看起來明顯是滿血複活的狀态。
她趿着拖鞋小步跑到冷頃漠附近的岸邊:“冷小姐,咱們拍照吧?這裡真的很好看,感覺會很出片!”
聞言冷頃漠也從水裡走了出來,拉過浴巾披上:“行啊,咱們走。”
離開前,她回頭又掃了海晏雲一眼。後者并沒有看她,隻是繼續浸泡在池子中閉目養神。
最後她還是什麼告别的話都沒說,和陽糯一起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