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看了眼無雙,無雙輕輕颔首,她再次施展法術,衆弟子面前頓時浮現了鍛造台和一枚戒指素胚。
玄離溫聲道:“接下來我們進入這堂課的重點,打造一枚得以容納萬物的靈戒,你們的神識越強,這枚靈戒的空間就越大,并且也能容納更高等級的東西。”
經過一番講解,所有弟子紛紛使用拿起鍛造所用的工具,一瞬間,整個殿堂靈力激蕩,不時傳來器物成型時的清越鳴響。
課程接近尾聲,晏銜燭神識漸漸回籠,巫喻時提前松開了手,晏銜燭絲毫不察,徹底恢複神識後,他神情微滞,有些不适應。
晏銜燭偷偷用眼神瞥了眼巫喻時,發現對方神色無常,暗暗松了口氣。
陸遊山握着刻刀的手懸在半成品靈戒上方,遲遲落不下去。本該刻下紋路的戒面光滑如鏡,映出他糾結的眉峰——究竟要刻什麼比較好呢?
“滋啦——”
一道藍光突然劃過眼尾,陸遊山本能後仰,莊聲指尖纏繞的紫電“噼啪”炸響,注入了他手上的那枚靈戒,霎時間,戒面騰起刺目電光,原本銀白的戒身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浸染成深邃的紫色,表面紋路如閃電般交錯縱橫。
莊聲看着這枚戒指,滿意地勾了下唇角。
陸遊山感歎道:“真厲害。”
莊聲“哼”了一聲:“那是自然。”
先前幫岱衡出頭的那名弟子聽到他們的談話聲,冷不丁插話道:“切,區區上品靈戒,哪有我們岱師兄做的厲害?”
“就是,”另一名弟子也跟着嘲諷,“我們岱衡師兄做的,可是極品水靈戒。”
“兩個連下品靈戒都做不出的廢物。”莊聲翻了個白眼,“你家岱衡師兄這般厲害,怎的如今還隻能同我們這些外門弟子坐在一塊?”
那兩名弟子怒道:“你!”
岱衡唇角的笑容漸漸凝固,眉眼間已顯愠色,他強忍着憤怒,輕聲道:“莊聲師弟,岱某不知何處得罪了你,你要處處與我過不去。”
巫喻時把玩着自己随手做的戒指,往他們那邊瞥了眼,悠悠道:“好戲開場了。”
晏銜燭埋頭雕刻着,聞言擡頭往那邊掃了眼,絲毫沒有任何看熱鬧的想法,他這一轉頭,更像是因為是巫喻時說的,他才擡頭去看。
巫喻時盯着看了會兒,目光又回到了玄離的身上,他緩緩問道:“這玄離掌門同上一任的玄冥掌門,怎生得一模一樣?”
靈戒内圈的“巫”字還未成型,晏銜燭持刀的手一頓,眸中思緒流轉,溫聲道:“兩位掌門是雙生子,自然相像。”
“你認識我哥哥?”另一道聲音在二人身後響起。
巫喻時擡起頭,看見了玄離那雙帶着疏離的眼睛,和記憶裡溫潤如玉的玄冥面容交疊。
巫喻時輕聲道:“弟子隻是有幸見過玄冥掌門的畫像罷了。”
玄離盯着巫喻時的臉看了會兒,“哦”了一聲,“原來如此。”
下了學,前往登雲梯的路上,陸遊山搖着扇子繪聲繪色地跟他們重現方才莊聲一人大戰岱衡三人組的場景,“你們是不知道,岱衡的表情簡直太精彩了。”
話正說着,隻見從青岚峰方向來的雲梯破空而來,陸遊山一合折扇,跟他倆揮手告别,“哎,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見。”
巫喻時揮了揮手,在目送雲梯已深入雲海消失不見後,他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
彼時恰有風起,他與晏銜燭的衣袍吹得獵獵作響,如翻湧的海面。風掠過他們二人棱角分明的側臉,将鬓邊碎發揚起,在日光下勾勒出鋒利的輪廓,更添幾分冷峻出塵。
衣袂翻飛的簌簌聲裡,兩道雲梯自雲海深處破空而來,缭繞的霧氣在梯階上凝成細碎水珠。
晏銜燭抿着唇,足尖輕點,正要登上雲梯,忽聽巫喻時開口:“謝長明。”
晏銜燭腳步一頓,神情微滞,雲梯泛起的微光在他眼底晃動,廣袖垂落遮住了他指尖的輕顫。
僵在原地的刹那,風聲都變得刺耳,喉間湧起澀意,他數着心跳聲,猶豫是否要繼續将這個秘密封緘。
然而當身後傳來布料摩擦的細碎聲響,晏銜燭終究緩緩轉身,夕陽餘晖爬上他緊繃的下颌線,他垂眸看着地上斑駁的影子,喉結滾動半晌,才從齒縫間擠出一聲喑啞的回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