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給莊聲一點顔色瞧瞧，卻在看見他眉心那道紅痕時，理智瞬間回籠。

他伸手攔了下身邊的弟子，嘴角彎起一抹淺笑，聲音緩緩，溫和道：“罷了，我們走吧。”

直到他們從身邊走過，那名的弟子的尾音仍然清晰可聞：“師兄，你就是人太好了，他也太不知禮數了，不知是哪峰的弟子。”

陸遊山拉了下巫喻時和晏銜燭，偷偷傳音道：“我知道他是誰了！”

巫喻時和晏銜燭被識海中忽然炸響的聲音吓得一驚：“？”。

陸遊山絲毫不知，接着傳音，連先前莊聲罵他的事都不計較了，化身說書先生，娓娓道來：“白玉京家主莊寒意幼子，那個天生極品雷靈根的天驕——莊聲。”

直到坐到座位上，陸遊山還在用目光偷偷打量莊聲。

巫喻時和晏銜燭的位置正好挨在一起，他忍不住問道：“他怎麼了？”

晏銜燭思索片刻，道：“他對雷靈根的人有好感。”

巫喻時：“？”

晏銜燭也品出了自己說的話有歧義，糾正了一下：“他喜歡雷靈根的人。”

巫喻時：“？？”

晏銜燭被他這疑惑的目光盯得一瞬啞言，正琢磨着要怎麼開口，陸遊山那頭仿若一道驚雷炸響。

“你看什麼看？！”莊聲不悅道。

陸遊山尴尬地挪開視線，“我沒有啊。”

莊聲“啧”了一聲，搬着椅子挪開，盡量離這個土包子遠一點。

與此同時，瓊華峰内。

謝長明盤膝于殿内，合眼運氣，金紋自他周身騰起，密密麻麻遍布他的四周，宛若一個樊籠将他籠罩其中。

忽然，空中似有一點雨滴落下的聲音，輕微波動起來。他緩緩睜開眼，看了眼這些金紋，眼神中似有猶豫，但下一瞬，他的身影已消失在殿中。

玉清宗不遠處，幽篁林中。

問雪劍淩冽劍氣撕裂長空，如蛟龍出淵攜帶雷霆萬鈞之勢直取白衣人咽喉，雪烏側身一躲，廣袖翻飛間，九節長鞭驟然一甩，在空中揮出半輪銀月橫擋劍氣。

靈力沖擊的爆鳴聲震得竹葉簌簌而落，地面泥地寸寸破裂。

謝長明眉眼冷淡，單手結印，指尖迸發的赤金咒文瞬間凝成鎖鍊纏向對方手腕。

雪烏立于竹梢之上，足尖輕點倒飛而出，手持長鞭揮碎鎖鍊，三枚蝕骨針同時刺出，卻在半空中被問雪劍的浩然劍意震成齑粉，甚至連整片竹林都被震起數十丈高的氣浪。

雪烏面色陰鸷，出招狠厲攻向謝長明。

青竹攔腰而斷的脆響此起彼伏，竹葉在空中凝滞成刃，又被兩人周身澎湃的靈力絞成粉末。

謝長明引劍再戰，問雪劍和斷橋殘雪所形成的靈力對沖風浪在竹林中肆虐，方圓百丈内的青竹被連根拔起，漫天碎葉在兩人周身盤旋，無力地飄落墜地。

他們二人交手數十個未分勝負，金鐵交鳴之聲驟響，突然，兩道身影都如離弦之箭倒飛而出，各自穩穩落在搖搖欲墜的竹梢頂端。

謝長明冷道：“你不配用這把武器。”

“身為無花谷谷主，谷中任何神兵自是為我所用，”雪烏嗤笑一聲，他盯着謝長明的眼睛，語氣輕佻，“包括前谷主的這把斷橋殘雪。”

謝長明握緊了劍，正如離弦之箭蓄勢待發之時，雪烏倏地開口，“省省吧，你奈何不了我，我現在也不想和你打——謝長明，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

謝長明一言不發地盯着他，周遭空氣仿佛瞬間被抽走所有溫度，凝成實質般的寒霜。

“方才幾招，想必你已察覺到——”雪烏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周身騰起若隐若現的幽綠光暈，将大乘期的磅礴氣息展露無遺，“如今的我，你絕無勝算。”

他看向謝長明，話音一頓，指尖凝出白玉京的圖騰，語氣愈發森冷，“也不妨告訴你，白玉京掌尊的獨女莊漱玉目前就在無花谷。”

謝長明冷道：“你想做什麼？”

“我知道你欠莊寒意一個人情，隻要你交出谷主，我便放那隻小鳳凰一條生路。”雪烏緩緩道，“别跟我耍小聰明，我知道巫喻時就在玉清宗。”

頃刻之間，謝長明的問雪劍已經架在雪烏的脖頸，緊貼着那層衣物逼向他脆弱的皮膚。

謝長明手臂青筋暴漲，森冷道：“你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