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診斷,她這是受了打擊後又郁結于心,在夜裡着了寒就發出來了。
陳倩想不明白,但她知道她是從宮裡出來後便這樣的,那一定同那人脫不了幹系。
但是,她也入不了宮,讨不了公道,隻能在送走大夫後,回來默默守着她。
差不多過了醜時,下人送來藥,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讓她皺起了眉。
“怎麼了?”
“回夫人的話,院子裡有人等着說想見見您。”
“見我?”她的眉皺的更深了,探頭透過窗往外瞧,隐約間看到了一個陌生男人,心中起了疑心,“你去問問他是為何來的。”
她沒見過言祺祀,自是不識得他,但心中也隐隐有了猜測,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了。
下人很快就回來了,還拿出了一個小瓶子,“夫人,他說他是來送藥的。”
“藥?”陳倩将瓶子裡的東西倒了出來,是一粒粒褐色的小丸子,不斷飄散的藥香味,哪怕是不通藥理的人都知道它的珍貴。
相較于手邊的湯藥,許羚現在這般情況,确實是藥丸更為合适。
于是,她讓下人端來水,自己扶起人事不省的人,将藥丸喂到她的嘴裡,用水送服。
看着她将藥丸咽下,提在喉間的心終于落下了。
外邊那人還等在那,陳倩替她拉好被子,走了出去。
“郎君。”屈膝行禮,她垂着眼簾,沒有正眼看他。
言祺祀點頭回禮,同樣将目光偏開,“叨擾了。”
“夫君已經用藥歇下了,多謝您送來的藥。”
“那便好。”從那處回來時,他便發覺許羚不對勁,但是無論他問什麼,她都不回答,隻是一昧地收拾好東西就出了宮,無奈,為了以防萬一,他急忙喚來燕叁讓他準備些藥來。
這藥珍貴,更何況他并不知曉她的情況,連吩咐也是模棱兩可的,所以哪怕開始的時間再早,待藥做好後也到了後半夜。
他緊趕慢趕地出宮,但還是沒來的及。
“郎君。”陳倩看着還呆着不走的人,已經開始有些不悅了,“您該回去了。”
他既未主動表明身份,那她就敢這般說話。阿羚是因為他才受這個罪的,她本就生氣,他現在這般漏夜離宮,雖是為了送藥,但要是被人發現了,那最後絕對會連累阿羚的,她必須杜絕這種隐患。
言祺祀有些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也沒說什麼,最後望了眼卧房外的窗戶,然後就走了。
獨留陳倩站在門外,揉了揉被他那一眼激起的冷疙瘩,她的直覺告訴她那絕不是什麼好眼神。
許羚在服下那藥不久之後,熱便退了,但人是直到傍晚日落時分才醒過來的。
醒來的第一眼,她看到的便是陳倩那張喜極而泣的臉。
“怎麼哭了?”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陳倩的淚就跟流水似的停都停不下了。
“喝點水吧,聲音都啞了。”見她說話時連哽帶咽的,許羚心裡泛暖的同時也在心疼她。
陳倩憔悴的模樣想來是守着她許久了。
喝完溫水,她半坐起,聽着陳倩說她發熱後發生的事,一時間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直到她聽見她說小香那丫頭想推了學堂的課來照顧她時,面上才出現一絲活色。
“這丫頭。”不想說她什麼,也不能說什麼,這丫頭自鞑喇回來後,左一聲嫂子右一聲嫂子的,早把她這夫人給哄的牢牢的,她要是說了什麼,那就是一打二了,不值得不值得。
“你可别說她,她是為了誰啊,還不是心疼你。”
這不,她還沒說什麼呢,陳倩就已經護上了。
“我可什麼都沒說。”許羚無辜地眨了眨眼,她是真冤枉。
但陳倩不吃她這套,瞪了她一眼便将手中拿着的藥遞了上去,“您那三個字已經将能說的不能說的全都說了個遍,小心被她聽見了,當即從學堂裡跑回來鬧你。喏,将藥吃了。”
許羚看着她笑,低頭要去拿藥時,手頓在了半空。
那一粒粒的藥丸子可不像是城中大夫會開的。
“這是?”
陳倩尴尬地看了她一眼,而後不情願地說道:“昨夜裡,那人送來的。”
“他親自來的?”許羚有些驚訝,但又有種果然如此的态度在。
陳倩不知道他們昨天發生了什麼,見現在她的面色沒有變差,想來應該是不避諱的,便也直說了。
“嗯,昨夜醜時剛過吧,他就送藥來了,也沒呆多久。”
她心裡想着事,所以也就沒察覺到陳倩面上的一絲僵硬,将藥丸咽下後,她又躺下了。
滿月的話無孔不入地圍繞着她,實在心煩。
要是真像他所說的那樣,那她現在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對還是不對?她應該要告訴言祺祀嗎?他知道了會怎麼做呢?
陳倩離開後,偌大的屋内隻剩下了她一人,空寂的好像另一個世界,而那個世界隻有她一人。
偏過頭,卻見不遠的桌案上點着一盞蠟燭,橘黃色的火苗竄啊竄,時不時炸開一兩火星,宛如流螢般轉瞬即逝。
她想,或許,她知道答案了。
第二天,她進了宮,直到又一次日暮,她才出來。
而在那不久之後,從宮中傳出一道聖旨,命許度為主将,鄭垚為副将,徐達為軍師,領兵百萬,攻打姜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