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說過了,沒有多少人知道你們現在在哪。”
許羚淡定地吐出這句話後将手又往前伸出了一段距離,直到對方擡手就能碰到的位置,“伍雲亭,來賭一把吧,看看你這條命到底值不值得。”
斜側裡突然伸出了一隻手,從她手裡将瓶子拿走後,果斷地拔開塞子往嘴裡倒去,喝完後還砸吧了一下嘴,似乎是在回味般笑嘻嘻地,半點不正經。
“我說你們也不用這麼墨迹吧,行了伍雲亭,東西呢小爺我已經喝了,你有話快問,趁着藥效還沒發揮讓我也聽點。”
三人都沉默了,似乎誰也沒想到他會這麼做。
伍雲亭盯着他看,原本因遲風尉的出現已經有些急切的表情在這一刻盡數消失。
他們三人似友非友的相處了這麼多年,習慣了互鬥和争搶,卻在這麼一天,昔日你認為是敵人的人給了你一個生的機會,還真是可笑啊。
一顆心就這樣沉寂了下來,黑暗将他籠罩的更深了些。
許羚往後看了遲風尉一眼,也就是這一眼讓她看清了那些被他藏起的悲傷,心中了然,她往旁邊走去,給他們三人留下了談話的空間。
在當初了解遲風尉的時候,她也同時查了一下另外兩位。他們在軍中成名,一躍從無名小将蛻變成一軍将帥,許是相似的經曆讓他們在那幾年内一直争鬥不休。直到後來王室傾頹,他們因朝堂上的各方勢力争搶從而使矛盾進一步惡化,直到景國與北夷的這場大戰。
一場大戰,北夷的“一神二仙”徹底退出九洲舞台。
遲小風仙戰死于蕉下一役,伍神與元仙在國破之際毫無動靜,在大家的眼中,也差不多死了。
所以,看向那邊站着的三個男人,許羚勾起嘴角,笑了。
以後,這西街大牢可以更名為陰曹地府了。
這邊,在許羚走後,遲風尉看着兩人,嘴裡想說的話不知為何就是說不出口。
眼前的兩個人按理說算是他的戰友,也勉強算的上是夥伴。以往他們吵吵鬧鬧,相互攀比軍功以及在百姓中的聲望,有時還會将他牽扯在内。雖然不堪其擾,但他也沒阻止,就因為曾經在還未發迹時,他們便曾許諾要做一輩子的好兄弟。直到這次攻打北夷,他們與幾位皇子相互牽扯,妄圖以此綁上皇權。那時,他便知道他與他們不可能再深交下去了。
在他順勢留在蕉下守城時,在他又一次回絕他們的招攬時,他以為那一面便是此生最後一面了。
伍雲亭的聲音還是那樣的粗犷,但在他看到牢房門前那人陌生的臉時,不知竟柔和了許多,“你是遲風尉。”
“你可知我曾不止一次地想揭下你的面具。”他狀似回憶地想到,目光漸漸飄遠,“一個軍營内,大家都是當兵的,你卻偏要戴着面具搞特殊,我真的十分瞧不起你。”
“所以你那時故意找他麻煩?”
元栾從震驚中回神,仔細盯着遲風尉的臉看了幾眼,在聽到伍雲亭的話時便主動地插了進來。
“是啊,找着找着發現這人功夫還不錯,然後又發現這人對于排兵布陣也有一手,很符我的口味。”
“然後你們就成了朋友,難得啊你,這種破性子竟還能找到朋友。”
“那倒不是,我和他算的上是……”
“對手。”遲風尉接上伍雲亭的話。
“是,對手。”
伍雲亭垂下腦袋,臉上浮現笑容,“後來我們被王爺引薦,又加上了你一個。自那以後,朝堂上可不是一般的熱鬧。”
元栾知道他這話是對着自己說的,所以隻是笑了笑,但下一秒腹部傳來的疼痛讓他的笑容都扭曲了。
“遲風尉,你是怎麼活下來的?”伍雲亭注意到另一旁的元栾,放棄了繼續追憶往昔的念頭,将心中藏着的疑惑問了出來。
但是在他将這句話說出口後,他下意識地往許羚在的方向看去,直覺告訴他,這件事絕對與這個許将軍脫不了關系。
果真。
“是許将軍。”遲風尉看到他的反應也知道他是有所懷疑了,所以他也不說謊,直白地告訴了他。
他看着牢内的人突如其來的發笑,眉頭皺起,心中暗道不對,但他也不知是何處不對,所以沒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等他反應過來時,事情已經發生了,他,來不及阻止。
一枚暗箭朝着許羚飛射而去,而此時的許羚是背對着他們的。
“許将軍——”
許羚似有所感的回頭,一抹寒光就這樣進入她的眼簾,順着這亮光看去,是伍雲亭瘋狂的笑臉。
魚,上鈎了。
北夷王宮,知道被騙的幾人氣急敗壞地回到了往日商量事情的地方。
一進門,大家便默契地閉上了嘴巴。
這幾天過來,大家也摸清了規律。一臉灰敗、毫無氣色的便是沒消息,欣喜激動的便是有了進一步的消息,今天這樣一般是發現消息是假的了。
所以,在見識過昨夜他們那欣喜若狂,恨不得立刻出發的樣子後,現在這般模樣實在讓人心疼。
“你們,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