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自己要等的人來了卻一動不動像出神般地愣站在原地,言祺祀眉頭一颦,不悅地收手坐直了身體。
他這麼一動便将原先營造好的出塵氛圍給破壞的一幹二淨。
許羚回神,按捺住臉上的笑意,朝他走去。
心中因剛剛那畫面而産生的悸動随着兩人之間距離的拉近而慢慢平息。
言祺祀現在的表現像極了想讨父母注意但又放不下矜持的小孩,矛盾而執拗。這個念頭一旦産生便深深植根于她的心裡,以至于她現在看到他就想笑。
言祺祀并不知許羚心裡在想什麼,他看着面前人的笑顔,忍着有些酸澀的心,嘴硬道:“你怎麼來我房裡了,不回去收拾東西嗎?”
許羚聞言,原本正朝他鄰座位置走去的腳瞬間轉了一個方向,最後在與他隔了一整張桌子的凳子上坐下。
她雙手支着下巴,對着言祺祀的方向,眼睛在眼眶中轉了又轉,滿是笑意。
“我沒有東西要收拾。”
這是實話,她前日是直接被言祺祀帶回來的,就睡了兩個晚上能有什麼東西要收。
言祺祀聞言,眉頭擰的更深了。也顧不得别扭,直接轉身看着許羚。
她身上的衣服還是昨日去回春堂時更換的。
眼中閃過一抹暗色,他起身,伸出手臂隔着桌子直接握住許羚的手腕,拉着她就要往外邊走。
沒走上幾步,手上便傳來一道後拉的力。他停下,回頭,眼中滿是不解。
“你要帶我去哪啊?”
許羚對上他的視線,無奈地笑了笑,歎出一口氣後,搖了搖頭。
她以前怎麼沒發現這人的性子是一陣一陣的呢?剛剛還在生氣,現在就又像忘了一般拉着自己就走。
“我帶你去買些換洗的衣物,之前是我疏忽了,抱歉。”
許羚挑眉,她倒是沒想到言祺祀會說這個,一時心尖癢癢的,讓人忍不住想去撓。
她将自己的手腕從言祺祀的手中抽了出來,然後在他表情将要變化之際主動握上了他還張開的手掌之中,自然熟稔地十指相扣。
握住時還調皮地用力收了一下。
言祺祀看向她時,她臉上的笑容明媚而燦爛,神采奕奕的眼睛很是耀眼,讓他不想移開視線。
她的眼睛很清澈,像水面一般能夠照映世間一切,但現在,那個地方隻有他的身影。
兩人攜手逛了整一上午,說是買些換洗的衣物,但最後在許羚強硬的要求下也隻是買了一兩套适合她的男裝。
畢竟馬上就要回軍營了,她在人前的身份可是一營都尉啊,怎麼可能穿女裝呢。
午後,在日頭緩和了不少之後,幾人便一人騎着一匹馬離開了闵城。
越接近北疆地界,隊伍中的氛圍便越來的沉重。
具體表現在某位臉色不好的男人周邊。
原因很簡單,以許羚現在的身份不好與某人有什麼親密的舉動,所以随着時間的推移,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起初兩人還能并肩,後來中間便隔着燕伍,再到現在,許羚已經退至後邊,與其他士兵共排。
在後邊的許羚能看到的隻是言祺祀挺直腰背、一馬當先的背影,根本察覺不到此時看起來無事的背後深深埋藏着的暗流。
而就跟在言祺祀兩側的燕伍、燕路可不好受,這一路上飽受自家主子低氣壓的影響,整個人都不太對勁了。
眼瞧着天色暗了,他們終于松了一口氣,眼中的淚差點沒掉下來。
“主子,看進程我們明日便可到北疆軍營,今日暮色已至,我們就在前方修整一晚吧。”
言祺祀看了燕路一眼,又放眼看向不遠處的湖泊,沉吟道:“好。”
一匹匹馬被拉到湖泊處喝水,本就不大的湖瞬間被圍的看不出原樣。人群中,燕路四處張望着,終于在湖邊找到了正撫摸着馬脖子的許羚,欣喜若狂地跑了過去。
“許都尉——”
許羚聞聲回頭,便看到燕路朝着自己揮手。
看到人,許羚便明白應該是言祺祀找自己,她也沒多想,将馬交給身邊的人後,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走了上去。
“有事?”
燕路沒有回答,隻是朝着一個方向指了指。
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許羚一眼便注意到了站在大樹下隻露出半邊身子的言祺祀。
此時,周邊的環境已經沒了之前的光亮,隐隐約約地令人看不清。不遠處的平地,篝火已經生起,照亮了很大的一塊地方。
言祺祀站的地方照不到光,也不知他一個人站在那兒是要幹些什麼。
許羚的眸光閃了閃,沒有繼續跟燕路搭話,而是腳步堅定地朝着樹下的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