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一起死吧,給我上。”
“住手。”許羚推開兩人,重新站在了最前邊,“耶律大人,我們來講樁生意如何?”
“什麼生意?”耶律鴻并不覺得許羚還有其他的什麼後招,這處山谷都快接近北夷的國都了,之前她等不來景國的救兵,在這裡就更不可能了。
“一樁可以惠及兩國百年的生意。”許羚自信一笑,“景國糧食多但戰馬少,而北夷正好相反,我們何不在北疆一帶開設貿易商棧以作互利。”
“就這兒個?你以為我們之前沒有想過嗎?”耶律鴻不屑,兩國又不是沒有聰明人,這種想法早在百八十年前就有人提過了,但一直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
“之前想過但直到現在都沒有實現,那就隻能說明是時機不對。”
“那你的意思是現在的時機對咯?”
“是。”許羚點頭,她的目光落在畢木容身上,“不是哪一日的北疆都會像這次一樣有兩國皇子莅臨的。”
耶律鴻眼中出現凝重,開始思考這次的成功概率。
“我景國的太子與你北夷的皇子在戰争中,因體恤兩國将士艱險以及國力問題,一緻決定以約止戰,以商代伐,共修兩國和睦。這個說法不知耶律大人覺得如何?”
這個說法有因可依,不僅可以體現出兩國将士的巨大貢獻,還能表現出兩國皇室的悲憫之心。合約一成,他們能得到的不隻有百年的和平生活,還有舉國的民心所向,實乃上策。
從私下來講,若是真談成了,那出面的皇子将會有多大的功績啊,以畢木容在北夷的處境以及耶律鴻對他的看重來說,他不會不同意。
耶律鴻很明顯也想到了這點,他看着許羚的眼神像是在看什麼怪物一樣,這年輕人腦子竟能轉的這麼快,可惜了,她看不上自家侄子,不然就是他的家人了。
“好,若景國太子同意,那本王自是無有不應。”
不對,他的口吻不對,像是還有但是一樣,許羚皺眉,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
不出她的所料,他真的還有一個“但是”。
“但是,這同你死不死沒有半點關系。”
數十個人拿刀圍了上來,許羚神情凝重,隻能盡力地将大部分的壓力接下。
畢木容看着許羚陷入被動,神情着急地來到耶律鴻身邊,“王叔,你不能這麼做。”
“我為何不能,她又不喜歡你,我把她殺了,她就完全屬于你了。”
耶律鴻的聲音像來自地獄般充滿着冷血和誘惑,畢木容有過心動,但他還是言辭決然地拒絕了。
“王叔,如果我和她在一起的代價是她死的話,我甯願和她永不相見。”
他的眸中閃動着淚光,下一瞬又消失不見,就像剛剛那隻是錯覺一樣。
畢木容單膝跪地,對着耶律鴻拱手道:“許羚是景國太子看重之人,若她出事,兩國盟約未必能成,請王叔三思。”
耶律鴻雙眼幽幽地看着地上的人,語氣中帶着深入骨髓的冰冷,“侄兒啊,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般天真、無腦的。身為一國太子,他不隻是一個男人,他的肩上承載着的是一個國家的命脈,若為了一個女人就能置天下萬千于不顧的話,那他就不配坐上這個位置,嚴重點說,甚至不配為人。我是沒親眼見過這個太子,若他真的能為一個女人不顧大局的話,這個景國啊我倒是很有信心能讓它換個主人。”
耶律鴻雙臂一展,伸了個懶腰,用着不複剛剛冰涼的慵懶說道:“九州大陸不隻有我北夷對大景虎視眈眈,若他不同意,那我們也不是廢的。大可以陪他耗下去,不過到那時,他又有多少心力去面對其餘國家的壓迫,就不是我們該考慮的事了。”
耶律鴻笑了,他的目光鎖定在戰局中已顯疲态的許羚,放聲喊道:“喂,我剛剛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一下加入我們北夷?你若同意,今日我便放你一馬。”
許羚擋開朝自己砍下的刀,喘着粗氣,毫不客氣地說道:“做夢!”
剛剛耶律鴻對畢木容說的話她完全聽的到,甚至聽的一清二楚。她真的很懷疑他這些話是不是特意說給她聽的,畢木容隻是一個借口。但,耶律鴻說的這些她能不清楚嗎?她就是再清楚不過了,所以在重生回來後她并沒有對言祺祀産生像安王一樣的敵意,不清楚那杯毒酒是否出自他手是一個原因,知道他坐上那個位置後所背負的責任又是另一個原因。九州戰亂已久,如果以她一人的死可以徹底結束這一切,那她甘之如饴。上一輩子,走到最後,除了言祺祀,她已經沒有任何牽絆了,霞月死在進京路上,父母家人死在北疆戰場,她,還剩下什麼呢?
耶律鴻是沒想到許羚會這麼死心眼,但除了可惜,他也說不出其他什麼話了。
“侄兒啊,既然她甘願去死,你就放手吧。”
“王叔……”
“大人小心——”
許羚聞聲回頭,阿蘇的身體便朝着自己砸了下來。她趕忙伸手扶住,隻一眼,她便看到了他背上那深可見骨的傷口,和他之後那正淌着鮮紅的刀。
“阿蘇——”
眼眶一熱,點點冰涼滑落,但現在的情況并不給她傷心的空隙。接二連三的攻擊襲來,許羚是身心俱疲,但沒到最後一刻,她不願放棄。
“耶律青,你們的目标隻是我,讓他們離開。”
畢木容朝許羚看去,發現她傷痕累累,站都快站不穩了,心中一緊,拔刀闖了進去。
他擋在幾人面前,攻擊的人都同一時間停下了動作,不敢再動手,怕傷了自己的主子。
“王叔,讓他們走——”